<十八> 中華電信您好
本公司為慶祝情人節
將為您找一位替身情人
請您閉上雙眼
渾沌夢境中,我沒有看見該出現的人,她並沒有如我所預料的出現在夢裡。
哭累了,就睡了;其實眼淚在流自己沒有太大感覺的,只是臉上會不時感到溫熱而已,就只有溫熱。
一直到我完全沒有任何想法,思緒不再波動以後。
也許外面的世界過了很久,地球已經變化了幾千幾萬次;天候持續在改變,時間依然往前走,陷入靜止的只有我一個人,該說是我的軀體。
我是淺眠的人,也就是從小到大都不會用到所謂的『鬧鐘』的人。
所以當有一點聲響就會觸動我的神經線,儘管我頭再怎樣痛也會從床上跳起。
尤其是我那特別的手機鈴聲,往生咒響起。
其實真的很該死,很該死。
會在我睡到正爽時打來的除了歐弟那個畜牲之外別無他人。
所以該死。
「我警告你最後一次,不要再打來叫我起床尿尿,不然你老大我的球鞋會貼在你臉上」
真棒。
真完美的先下手為強。
聰明的你都該知道,故事這樣走下去;電話那頭一定不是歐弟,聰明的你也會猜到,那一定是Claire打來的。
「事情不是笨人所想的那樣」,這是許效舜說過的話。
『中華電信您好...』
所以我說很該死,中華電信到底又在搞什麼飛機,搞什麼活動。
頓時有點想換別家。
看著被我扔到床角的手機出了神,我似乎期待著什麼。
相信你們也能猜到,我在等一通電話。
但我卻無法知道自己等的是誰撥來的電話。
是Claire嗎?
我怎麼會去期待一個在遊戲中認識不到兩天,而且面都沒有見過的女孩子電話?
但我不期待嗎?
說沒有是騙人的。
人生即是充滿著矛盾。
更期待的是Abby,但我知道她不會再打來了;因為她已經說的很清楚,在那天晚上。
一下床迴身就看見牆角那隻大加菲貓。
一隻不怎麼可愛的加菲貓。
昨晚又下了場大雨,最近幾天總是這樣的。
也許是因為情人節就在明天,去死團的怨念凝聚成了一股強大的能量,化為水氣降臨於各地。
「一個紅豆饅頭、一杯冰米漿」
充滿濕氣的高雄,感覺還頗不賴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出生的城市,只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這裡也不錯。
『先生,你的早餐好了,一共是二十元』
從口袋裡掏出兩個十元銅板遞給老板,接過早餐之上跳上我的摩托車;然後,手機響起。
我說過了,這麼早會打給我的只有那一個混帳。
「我已經尿完了,你不要再打來鬧了,不然老大我的紅豆饅頭會貼在你臉上」
『紅豆饅頭?我比較喜歡吃蔥的呢』
我大概可以體會電腦那種一時忙不過來,CPU使用率上升到100的感覺;那是一種,很想把手上的米漿淋在自己頭上的感覺。
沒有聽過的聲音,沒有一點頭緒,難道又是某某企業要做問卷調查的?
通常那些公司請的客服員聲音都比0204的還好聽,總是可以騙到一些中年人的時間來完成問卷。
而話筒那一端,就是這種聲音。
「妳是誰」用著幾近不屑的口氣,對著那一端呼應。
『你的債主』
哈哈哈...原來是詐騙集團,我什麼時候有欠人家錢了?
『我想喝杯咖啡,你逃不掉的』
啊...。
債主。
咖啡。
女聲。
手上的早餐差點跌落地上,一旁有隻小黑狗正蓄勢待發。
CPU使用率達到一百之後,連續再開啟十個IE,會怎麼樣呢?
沒有怎麼樣,就是暫時性當機而已。
『別呆著,說句話』
持續當機中。
高電壓可以讓一個瀕死的人復活。
也可以電死一個拎著饅頭跟米漿的帥哥。
『你還好嗎』
「還、還好;剛剛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因為我的聲音嗎』
「哈、哈;是啊,很完美的聲音」
『雖然是事實,但你可以不用這麼誠實的』
「妳真的很...」
『嗯哼?』
「沒有;想喝咖啡是嗎」
『嗯哼』
「但是這麼早,沒有店開門呢」
『沒關係,我人還在台北呢;你在高雄對吧?』
「對」
『好,那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
晚上見。
晚上見。
她說晚上見。
從文字,到聲音的交流,很快的即將見面的兩個人。
我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她,畢竟她聽了我半個故事,對我的一切也還算了解,就個性方面。
可我對她是一無所知,只知道是個反應很快很聰穎聲音很完美的女孩。
其實我擔心的,是看見她時我的淚腺會自動發揮它的功能。
故事說出來了,也刻在她腦裡了;那麼見到她,又等於我走進回憶裡了。
回憶,是世界上最沉重的物質,它會越堆越多,卻無法捨棄。
很不想走進回憶裡。
因為那晚她說了:「我不想再愛你」
這也是一種電壓,還伴隨著雨水,威力加倍,所以我心漸漸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