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我已經寫完了 所以等等會一次放5萬多個字直到完結篇


雖然這像藉口 但我還是得解釋一下

<回憶裡遇見你>是我個人在高二某一年的幾個月發生的事情 所以因為是真實故事...所以如果要持續連載就代表我能活多久就得寫多少對吧=口="
這太太太太太太  嗯!  了
再加上之後的事情 雖然...真的啦我能保證絕對是越來越精彩 越來越花心(?
可是就因為這樣 很多事情不方便公布  但那些事情不寫出來就看不懂了

所以我擺著讓它爛了 抱歉


而上一個版本的<swallow>是純純的愛情小說

這不好 所以我幾乎全刪了
經過不斷架構策劃到昨天我成功寫到第一集完結花了快半年的時間吧?

我會直接放上來 但這是沒有重頭潤飾強化後的版本

因為我很不要臉 所以我想投稿~  所以終極傳說瘋狂史詩!@#%%#@!%%......的版本 如果運氣好出版社編輯姊姊喜歡我
那我會上來公告喜訊 希望大家捧個場照顧我這攤垃圾


那為什麼還是回到這裡放上稿子?

因為很對不起你們吧@_@
想做點稍稍的彌補 雖然你們或許會不屑這些東西



最後就 跟兩年前一樣

大家~~~~~~~~~~
新年快樂呦~~~~~~~~~~~

Ｓｗａｌｌｏｗ<0>

－－－－ｂｙ謝明旭



　　八年前，新竹，晚上七點半的小公園，什麼都不懂的我和她。

　　一切都從這裡開始。





　　「我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而且絕對不會再回來了。」
　　

　　我愣著，看著眼眶泛紅的她冷冷的訴說。

　　一字、一句，鑲入我自以為的童年。


　　這時候的我們，不過六歲。









　　一個月前，和爸媽遠從南投遷上新竹。

　　第一天的午後，小郊區小巷子，遇見她。


　　「你是誰？在幹嘛？」

　　毫不怕生的她氣勢凌人地質問著。





　　求學過程中省略了幼稚園這階段，所以她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朋友。




　　「這是我家！」


　　一根根圓木搭建起的溜滑梯，坐落在這不過十幾平方公尺的小公園正中央。

　　小女孩站在上面，驕傲的和我分享她的世界。










　　 女孩很早熟、很堅強、也替自己的媽媽挨打。




　　「爸爸會打我們。」

　　充斥眼眶的淚水怎麼也不肯落下。

　　拉下領口，一道又深又長的傷痕。

　　「媽媽說再過不久，就要帶我離開。」


　　她很期待。


　　當看見女孩受傷或紅著眼框時，我比誰都難過。當被野貓嚇著時，看見捧著肚子大笑的女孩，我卻比誰都開心。

　　
　　那時很喜歡這樣。希望能一直和女孩在公園裡玩著鬼抓人，一直在女孩難過時牽著他的手，一直和女孩在一起。
　






　　「愛哭包......，不要再哭了。」

　　她蹲了下來，從口袋掏出一對燕子吊飾。

　　

　　「以後長大了，拿著這個來找我，我就嫁給你。」

　　「真的嗎？」

　　我擦乾眼淚。


　　「真的，不管我們變成什麼樣子。」



　　女孩將初吻交給了我。

　　在夜空下，為彼此作了一份最無暇的承諾。


　　很美，很浪漫。

　　但我的人生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故事


　　相隔六年，燈火凌亂的台北夜晚，我獨身潛入林龍家。




　　他在酒紅色長沙發上背對著我，搖了搖手中的高腳杯，低沉穩重的嗓音顯得疲倦。「別擔心，這裡只有我們。」
　　語畢，一飲而盡，把空杯子放回桌上，為自己再倒了五分滿的紅酒。

　　「我累了。」他早發現了我，卻一點動作也沒有，威風一世的林龍這時候像隻病懨懨的老虎。

　　我從辦公桌旁走了出來，刀口對著那脆弱的後腦勺。


　　「老婆走了以後，留了一個種在我身邊。」腳步漸近，現在我和他不到一個人的距離。「這麼多年來都沒能好好陪她，也沒辦法繼續當個好爸爸、繼續保護她。」
　　

　　刀子抵在林龍皺紋蔓延的脖子上，如果我稍稍一使力，今晚整個台北將群龍無首。


　　「桌子底下有３００萬，這是老前輩最後拜託你的事，好嗎？」

　　沒等回應，他低下了頭，仍然穩穩的拿著酒杯。

　　我的右手卻還懸在半空中。

　　周進他觀察、分析、計劃了整整半年，最後將任務交到我的手上，我卻沒能得手。

　　林龍在死前最後一刻還堅持著王者般的尊嚴，他自殺了。
 


　　２００６年９月１４號　　２１：４６　　林龍　　已確認



　　
　　兩年前的元旦早晨，難得回新竹的我撞見了正準備殺掉爸媽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很突然很模糊的發生。

　　「你要買妳爸媽的生命嗎？」身穿黑色皮衣的高挑女子，輕甩了烏黑的馬尾，同時將槍口指向了迷昏在客廳的兩人。
 


　　三千萬，我被迫幫她工作直到還清三千萬為止，還附加一條很硬性的規定。
 　　「只能用你交單的薪資來償還，所以我不管你的撲滿裡有多少錢，也不管國民彩券你中了幾萬張，通通都沒有用。」

　　她微微笑著。
 
　　所以，為了我爸媽，這兩年內我不間斷的一直在殺人，一直在還債……。









－－－－ｂｙ羅文碩





　　「啞巴嗎？幹！」

　　碰！重重的一聲。桌子翻了起來，飛到講桌旁。

　　一大早整間教室都在霸凌一個人。大部分啦。

　　我只是坐在椅子上，把今天要考的單子重複背了又背。

　　「這麼省口水？問妳話只會搖頭點頭？怎麼？跟我們講話很侮辱妳就是了？」

　　碰！的又一聲，這次姿羽的桌子已經滾到門口了。

　　姿羽就只是默默的跪在地上，慢條斯理的撿著散落的課本。

　　不過還好地上的課本並不多，因為有好大一疊剛剛才被丟進回收箱。



　　其實......剛開學的時候姿羽是個很受歡迎的人，她爸媽時常帶蛋糕零食之類的到班上請大家吃，好像很積極的想要幫女兒建立起人緣一樣。

　　而她本身也是個乖乖的女孩，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乖乖的看書、乖乖的不吵不鬧、乖乖的不說話。

　　真的幾乎不說話，只會搖頭點頭，或是眨眨眼傻楞楞的看著你。

　　想問功課、想聊天、想分組討論事情什麼的，她永遠都只會搖頭點頭，或是在紙上寫寫東西。

　　所以久而久之有人就爆發了，像今天早上的情形。




　　雖然我是不懂這樣有甚麼好生氣的啦......。



　　「喏。」在她辛苦把桌子搬回我前面位置的同時，我到回收箱幫她把課本抱了回來。

　　同情心泛濫吧。


　　「謝謝。」姿羽接過手，一臉受寵若驚地抬起頭來。


　　唉呦，她會講話的嘛。






　　某個假日的雷雨午後，我們倆坐在八十五度ｃ裡，各點了份草莓波士頓。


　　「失語症。」姿羽淡淡的說道。

　　她在一疊計算紙上拼命的寫著字，一邊向我解釋病情，一邊向我訴說從她發病後的心情，人際關係的轉變，跟自己說不出的委屈。

　　拼命的寫著，把這些平常無法也無能說出的事情全部往我身上傾倒。

　　那天過後，我們成了很突然的好朋友。


　　我開始會在班上袒護她，畢竟......同情心泛濫。

　　所以很快地我也被排擠了。飛到講桌的桌子變成了兩張。




　　為什麼不跟他們解釋妳的病？

　　我傳了張紙條給她。


　　我不希望我不一樣。

　　她回傳。




　　接近畢業的尾聲。一天中午她約了我到司令台下

　　我還記得，那天天氣超好。


　　「不是說好......。」我很著急、很無助、很錯愕。「不是說好要永永遠遠陪著對方嗎？」


　　她只是將手指輕按在我的嘴唇上，對著我微微笑著。

　　「燕子第十次回巢的時候，我就會一起回來。」姿羽看著屋簷下的燕巢，一字一字吃力的說著，那時候的她笑的很有自信。「等我。」



　　姿羽和家人到美國接受治療，而且在那有個能夠不被歧視的環境。

　　姿羽在那，可以順順利利的學習、可以有機會變回正常人。


　　所以......所以......。



　　所以畢業後才幾個月的時間，報紙上登出了聳大的標題。



　　＂三名國中畢業生遭兇手以改裝槍殺害，棄屍公園。＂



　　他們三個是帶頭欺負姿羽的主要人物，也是我第一張單子，爸媽為了要測試我這幾年訓練的成果，讓我挑了幾個人來當考試題目。

　　結果很令人滿意，三顆子彈不多不少，每發都命中要害。



　　我有個很健全的家庭，爸爸是殺手、媽媽是殺手、小舅舅也是殺手、和小舅舅已經訂婚的念庭姊姊也是因為碰巧要殺同個人才喜歡上對方。

　　連我妹妹，也準備成為殺手。


　　在我的認知裡面，殺手是不受道德規範的，它是各行各業中例外的存在。就像......現在我的職業是個高中生，但，我是個殺手。

Ｓｗａｌｌｏｗ<1>



－－－－１月２７號，冷冽的六點四十五分，夜裡唯獨閃爍的陽光橋上。







　　一個始於新店的故事，得在最美的地方當做起點。

　　想約個人單獨逛浪漫的新店一圈，就兩個地方，碧潭、陽光公園。


　　入夜的新店溪上，左邊通往中永和，不過稀疏幾處的小燈光。右邊是湯泉住宅區，高樓燈火很霸道地壓過周圍的低矮住房。

　　中間暗濛濛的溪水上很特立獨行的亮著一座藍色大橋。


　　很突兀、很脫離、很美、很浪漫。



　　這時候的橋中央有兩人窩在深藍色的螢光裡。





　　「樂樂，你的老闆是個怎麼樣的人？」
　　謝明旭撥了幾乎遮過半邊臉的深藍色瀏海，遠遠地看向另一端的碧潭河。


　　「老闆嗎？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算老闆。」
　　噗哧笑，于柔安解下馬尾髮圈。「你想問的是什麼？」


　　「他是不是個好妥協的人？」

　　樂樂沒說話，就只是順了順髮尾，再啜了一口星巴克的拿鐵。

　　「如果哪天你的電子信箱裡多出林姵蓁的名字。」謝明旭搖了搖僅剩不多的義式黑咖啡，怨嘆自己似乎喝得太快了點。「拒絕他好嗎？我不希望在三百萬和妳之間作抉擇。」


　　樂樂搖搖頭，朝向謝明旭微微笑。
　　「如果非得要你選擇，你的答案是什麼？」

　　「就算有十個三百萬應該還是比不上妳吧？況且......」明旭輕笑了一聲。

　　「別想用甜言蜜語虧我。」樂樂打斷了他。「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店裡。」

　　于柔安說的店裡不過是間火鍋店，一份半工半讀的兼差。


　　「我們難得見個面，這麼趕著走？」謝明旭晃了晃，隨手把空杯子仍下橋，看不見也聽不到的掉落河裡。

　　「你跟姵蓁不是還有約嗎？再不快點要遲到囉。」樂樂不給任何一點搭訕的機會，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明旭的視線裡。








　　一年前，他們不過十四十六歲。


　　謝明旭、于柔安、張銘、周進。

　　四個被人當作笑話的國高中生。



　　在一個颱風肆虐的夜晚，震懾整個台北。




　　「喂！樂樂！」

　　在于柔安右腳正準備踏出橋的前一步，謝明旭一個呼喊停止了整個時間。



　　「最強」的定義很多很多，但每個定義上的「最強」只能存在一個。







－－－－西門町電影街轉角處麥當勞，謝明旭在外頭停好車，走上三樓。



　　姵蓁放下無聊的手機遊戲，隔著一整桌的薯條怒瞪向謝明旭。

　　「我們約七點半，我七點就到了，結果你現在才來？」
　　「我才遲到十分鐘，所以妳跟約定時間差了半小時，妳比較可惡。」謝明旭掏出口袋裡一堆鑰匙皮夾什麼的雜物亂扔在桌上，選在姵蓁正對面的位子坐下。
　　「哪有這種事的！」
 

　　林姵蓁，有１６５的標準身高和聽起來有點重的５４公斤，身材卻好的誇張，髮型多變，簡單講－－正妹一枚。

　　對這年紀的小女孩來說，防止她交到壞朋友的辦法，就是做她最好的朋友。尤其是對於一個交友圈甚窄的孤兒而言。

　　她在班上的人緣似乎一點都不好。



　　「昨天宇翔被我甩了。」姵蓁咬著吸管，輕鬆的說著。
 　　宇翔是他們同學，追她追好一陣子，終於鼓起勇氣告白的當天晚上很錯愕的得到一句「可以啊。」


　　所以，這或許就是她在班上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的原因。有一半的男生都跟她告白過，又有一半的人成功，可是全部都被她在一個禮拜內甩掉。


　　她很漂亮，漂亮的很誇張，所以對很多女生來說，她很討厭。 



　　關於告白成功率五十趴這件事，其實是有個小秘密的。
　　每當她被告白後，一定會直接打電話給謝明旭。


 　　如果他說「隨便啊。」
　　那個男生就會被打槍。
 　　如果他說「可以啊。」
　　那個男生會在一個禮拜後被甩。 


　　「才一個學期妳已經換了六個男朋友了。」明旭漫不經心說著，順手拿了幾根薯條。
　　「六個？」她看起來非常驚訝。
　　「班上六個，總共十五個。」他揉了揉眼睛，總是處在疲倦邊緣。
　　「對嘛，我想說怎麼會只有六個。」 

　　「妳覺得這樣好嗎？」明旭拆了麥香魚的盒子，順手在麵包上戳了兩個洞。「我是說，有沒有想過去認真的愛一個人。」
 　　「唉呦？怎麼回事？無感又花心的冷血動物在教我怎麼愛人？」


 　　姵蓁拿出番茄醬在麥香魚上畫了一道弧線，現在漢堡上有一個微笑。



 　　「不然這樣好了！我想到了！」她大叫了一聲，揉了揉包裝紙。「你想打工賺錢，我好像又需要學學怎麼談戀愛，對吧？」
 　　一個國三生遠離父母北上念書，家裡又只有叔叔一個大人。這種狀況下還買得起一台不便宜的機車，這怎麼樣都是很不平凡的一件事。所以謝明旭拿打工來讓整件事合理化。
 　　「做我一個禮拜的男朋友！」
 　　「我說啊……。」
　　「一天一千塊，這是份七千塊的工作。」她比了個七，表情看起來很滿意。 

 

Ｓｗａｌｌｏｗ<2>



 －－－－三更半夜新店某個小巷子，突然的車燈和引擎聲驚動此起彼落的狗嚎。架好車熄了火開了門進了屋子，整條小路聽著謝明旭一個人的吵鬧。 


 



　　「回來囉？」門剛開，客廳裡傳來家人般的問候聲，

　　迦珊抱著大枕頭趴在沙發上看電視。


　　......謝明旭停下了動作。

　　完了，今天早上還特地跟迦珊約好要去載她下班的，只顧著玩完全忘記這件事，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她。


 　　「我……」明旭慢步走向迦珊，想找些藉口搪塞。

　　而迦珊像是早知道他想解釋什麼。
　　「我搭公車自己回來了，今天餐廳本來就比較忙，你來的話反而要等我很久。」


　　明旭總是想多幫她點什麼，但又常常讓她失望，不過卻沒有一次責怪過。

　　其實迦珊不用依靠謝明旭任何額外的協助，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對不起。」明旭隨地放下安全帽，往樓上走去。
 　　「噢！對了！」迦珊一聲叫住了他，眼睛仍緊盯著電視螢幕。「為什麼……她即時通敲你，叫你寶貝？」  

　　這棟狹小凌亂的透天厝只住著三個人。

　　除了謝明旭和叔叔外，在五個月前還多了名房客。

　　對叔叔來說，是姪子在網路上認識的逃家小女孩。

　　對謝明旭來說，是個在一場被警方潦草判定的意外中，失去十幾年來的依靠，靠著一個殘忍、毫無人性的仲介託付給自己的「同事」。那個人......，她讓一個手足無措的女孩走向更無藥可救的方向。

  



 
　　「你答應她囉？」迦珊放下遙控器，一臉不可置信。　　明旭聳了聳肩。「不好嗎？」

　　「......也好啦，這種沒有壓力的交往。」

　　「沒有壓力？」
　　「既然知道哪時候會分手，就不用為了愛情去付出什麼。」迦珊伸手往桌上開了包小棉花糖。「沒有必要花力氣去維繫關係，就不會有壓力。」她把棉花糖放進口中嚼了幾下便吞了下去。

  　　「但這就不叫愛情。」



  　　謝明旭愣在原地，他很少聽到迦珊一次講出這麼多話。


  　　「噢！周進說晚上一點先到永和豆漿去。」她又拿了一包棉花糖。
 　　「好。」答了一聲，等了一會兒確認沒別的事情後，他默默的走回房間。 　　 






－－－－　一點半，冬夜的馬路上只有幾間店家仍亮著燈，其中有四個人坐在永和豆漿最角落的一桌。




 　　「這是估計他五個小時後最有可能會經過的地方。」周進拿出了一疊照片，說著說著，又攤開了一張地圖。「而這是這路段所有的監視器位置跟監視範圍。」 


　　「很密呢……你怎麼會選在這裡？」謝明旭看了看地圖，周進把攝影機照得到的扇形範圍用紅筆畫出斜線，而選擇的路段是整張地圖最密集的部分。 

　　「嗯……你看看這裡。」周進指了指中間一塊很不自然的狹長空白處，又從照片堆中抽出了兩張放到桌面上。　　


　　照片裡是一台監視器的畫面，從角度上看來應該是從住家旁往小巷子的方向拍攝，但很奇怪的是，左下角四分之一的視角被不知道是熱水器還是冷氣機給擋住。

 　　「再看看這裡。」

 　　另一張照片對準一棟３層樓透天厝，很明顯的看得出來陽台最右邊架有一台監視器，跟這張照片上往右方成垂直拍攝，然後那台監視器前方下面一點點……有一台冷氣機。 


　　「懂了嗎？他會從第二張照片的最左邊走向最右邊，接著從第一張照片的下方出現。」周進拿出黑筆在地圖上畫了條路線。「一般人的習慣走路會靠右，但這個人走路卻習慣靠著左邊。」

 　　「噢！」其餘三人不約而同的叫了出聲。 


　　「所以他會進入這地段裡監視器唯一的死角處，而沒辦法再走出來。」 



　　「那為什麼要特地選在這？別的地方不是更安全更保險嗎？」紀毅凱攪了攪鹹豆漿裡的油條，邊研究著照片邊問道。 　　「在這麼匪夷所思的地方被殺掉，警方一定會專注在解這道謎題上。」周進笑了一下，接著說。 「而警察也不是笨蛋，一定會判定殺手不在畫面中必定是遠距離犯案，也就是＂狙殺＂。」 



　　明旭和迦珊抬頭相覷。


　　她是一個完美的狙擊手，他是擅於使用匕首追獵的刺客。






　　他們四人目前都是同一個人在養，那人提供目標、提供薪資、提供罪惡感。


　　當初林龍一件事，那晚裡同時來了四個少年殺手，各自為不同的人賣命，也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碰面第一次合作。

　　事情過後，張銘離開原本的雇主現在下落不明，周進跳槽到謝明旭的債主底下。
　　那人同時又邀請了明旭的同班同學紀毅凱加入這大家族，當然是在強迫面試成功的情況下。

　　半年後一個下午，又帶了迦珊上來台北。


　　周進目前是建中高三生，那顆令外界倍感威脅的腦袋也是當初暗殺林龍的最大功臣。基本上有他，就不怕失誤、就不怕有完成不了的案子。

　　紀毅凱是電機方面的天才。本身非常懶但有潔癖，身高１７０體重破６５但不會癡肥油膩，簡單講－－「愛乾淨的懶宅」。



　　這半年內的所有案子都由四個人合作完成。一人策劃、一人輔助、兩名殺手。

Ｓｗａｌｌｏｗ<3>





    －－－－閒適的別墅外頭，五個人頂著陽台燈圍成一桌小酌聊天，現在半夜三點。







　　「打算接了？」蕭涵用紙杯熄了根菸，又從褲袋裡的菸盒抽出一根。


　　「再不接，就不會再有單子下來了。」江皓武一個大口吸了將近三分之一條的菸，又慢慢、慢慢、一點一點地細吐出來。「楷楓偷偷養的那小鬼，從幹掉林龍之後就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當年在台中鬧得沸沸揚揚，還街頭飛車槍戰，號稱當時最強殺手的江皓武反而被林龍囚禁起來。」蕭涵點掉菸灰，戲謔似的閉上眼睛。「結果八年後林龍就在自己家被一個十二歲小男孩輕鬆暗殺掉，嘖嘖。」

　　江皓武沒裡會蕭涵的諷笑，或者該說這麼多年來他早就習慣那張賤嘴巴了。


　　「是誰啊？怎麼沒聽說過。」安靜乖坐在一旁的羅文碩開了口。

　　「還記得賀楷楓姊姊嗎？她脫離我們之後自己養了四個少年殺手。」何念庭抽走皓武嘴裡的菸，隨手往地上扔。「聽說他們每個人都是潛力無限的小孩，所以有很多很多人在關注他們。」


　　江皓武，今年三十二歲，曾是各大人物最畏懼的恐怖存在，「曾是」。身材細長，不修邊幅的中長髮型和滿臉的鬍渣，一副頹廢樣。

　　蕭涵，二十八歲，比男生還男人的女性，旁分短髮挑染一片片深紅色，就算隔著衣袖也微微看得見可怕的二頭肌，據說......是Ｔ。

　　何念庭，二十五歲，皓武今年訂下婚約的女友，高挑、長髮過腰，工作外的時間個性親切溫柔。

　　羅文碩，１７０公分５６公斤，短髮，剛升高中。有在做重量訓練的關係，一身不錯的肌肉。平常習慣穿紅色或白色寬鬆Ｔ-ｓｈｉｒｔ配迷彩長褲。




　　「講到這個。」一旁的羅叔叔終於開了口，他是羅文碩的爸爸。「他或許就是你最大的競爭對手了。楷楓那丫頭從我這跳槽走還找了一群潛力股，所以我也差不多該找時間讓你起步。」


　　「我上禮拜，才殺了三個人。」羅文碩心虛的說道，想為自己掙點面子。

　　「那三個俗辣是國中生，你拿他們跟黑道老大比？更不要說人家在你連槍都拿不穩的時候就得手了。」

　　結果換來一聲斥責。


　　羅文碩這個人沒什麼夢想，就只是希望能得到爸爸的認同這樣。


　　「給你自己選吧。」羅叔拿起桌上一整杯滿的高粱一口吞下。「跟著你舅舅，讓他帶你長大，或是像楷楓一樣，我把手上跟你年紀一樣的死菜鳥湊成一團，你靠自己想辦法成功。」



　　這晚上對羅文碩來說像成年禮一樣。好像過了今晚，之後的事情就不叫做訓練了。






－－－－太陽從山的另一頭稍稍探了出來，宜蘭的日出很美。





　　羅文碩一個人坐在田邊。他現在的心裡有些微微的不平衡。

　　為什麼一個看都沒看過的人能被爸爸誇獎？從小一路自我訓練到大，卻怎樣也無法得到一句讚賞。

　　那個少年殺手......到底是誰？我想打敗他，我一定要比他成功！

　　......殺手這東西竟然還有成不成功的，唉！自己的道德觀似乎跟一般人越差越遠了。

　　道德觀嗎？誰定的啊？到底......








　　「別想太多了。」念庭走了過來。「你爸就是喜歡整天嘆氣，習慣就好啦！我們當年也是一路被你爸唉到大的哈哈！」

　　文碩微微笑了笑，但這並沒有安慰到他。

　　「你是他唯一的兒子，比起妹妹他當然會比較希望你跟上他的腳步。」

　　殺手這東西也可以子承父業嗎？文碩心裡又多出了一道問題。

　　「舅媽，你知道那個少年殺手是誰嗎？」

　　「現在叫我舅媽還太早了啦哈哈！」念庭笑得很開心，不過看到文碩心事重重的表情又抿上了嘴。「我知道他長怎樣，但我不能告訴你，因為你個性還太衝動了。」





　　文碩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念庭說的是事實。

　　只好先放下心來，隨意聊些別的話題。







　　「姊姊，你們這次接甚麼單啊？看舅舅很猶豫。」

　　「噢！」念庭停下來思考了一會。「還滿複雜的，總之就是一個還滿大的計劃吧？委託人的要求對我們很不利也很危險。」她看了看文碩若懂似無的表情，又接著繼續說。「可是我們的行動不過是他計畫中的一小部分，反正那個變態委託人正在策畫一件很變態的事。」














－－－－同一時間，蕭涵家中後院，江皓武叼著一根菸撥電話給賀楷楓。











　　「你做不來，你需要我？是嗎？」

　　「我不想多講什麼，也不想多聽什麼，我要的只是一個答案。」皓武的聲音很無力很疲倦，很無助。

　　「現在有了念庭，就專一一點......」
　　「跟這個沒關係，我現在只談公事。」

　　江皓武硬生打斷了賀楷楓說到一半的話。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楷楓才接下去說。「有件事你再清楚不過。我看人的眼光很特別，你的人生你的能力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她嘆了好大一口氣，這一聲幾乎吹熄了皓武心中最後一點火苗。「他很像你，你們的能力都是常人所不能及，但不同的是他能創造所有的不可能，而且他已經證明了我的假設。」













　　「妳是個很現實的人。」

　　「沒辦法，他是希望。」

Ｓｗａｌｌｏｗ<4>







 －－－－１月２８號，一大早七點半，謝明旭和林姵蓁在美而美吃早餐。


　　「煩！哪有人約會一直打哈欠的啊！」姵蓁皺著眉很不耐煩的咬著蘿蔔糕。

　　「拜託我一整晚都沒睡欸……。」謝明旭恍神的很嚴重，整個人軟趴在桌子上嚼著鐵板麵。


　　「為什麼？你在跟哪個女人聊天？我告訴你喔現在我是你女朋友！」
 　　今天是他當她男朋友的第一天，姵蓁說，想去華納看電影，為什麼呢？因為她家沒有第四台這種東西，所以超愛看電影。
 　　而謝明旭天生下來就是一種需要大量睡眠時間的有機生物，長達三十小時的活動時間對他而言是非常不人道的。 


　　就當兩人還繼續爭吵偷不偷吃的問題時，有個人突然走進早餐店拍了拍謝明旭的肩膀。
　　「你，跟我老婆在這做甚麼？」 

　　明旭一聽聲音就認出她是誰，所以並不想花費僅存不多的力氣來回應這個白癡二號。



　　一號是林姵蓁。


 　　「阿亮！」這時候兩個白癡不顧旁人眼光的在美而美大叫揮手。


 　　亮妤看了看，來回指了指他們倆。

　　「你們……在一起囉？」

 　　「對啊！」

　　「沒有。」
　　「有！」

　　「有……。」

　　亮妤拍拍明旭無奈的肩膀，想安慰些什麼，不過話題卻很跳脫。

　　「超恐怖的，那邊有人被冷氣機砸死了，滿地都是血。」往外一指。

 　　小姐……你指錯了，是另外一邊啊。
　　趁著她們話匣子打開在早餐店大吵大鬧的空檔，謝明旭趴下來補了點小眠。
 　　而那個人並不是被冷氣機砸死的，不過才一層樓的高度，冷氣機其實也砸不太死人。


　　但他就是死了，還死的很淒慘，為什麼呢？   






－－－－幾個小時前，兩點半，桌上擺著幾碗剛喝完的鹹豆漿和吃不下的蛋餅油條。




　　「所以我們要說服警方他是在意外中被砸死的，這樣就不會多想他殺的可能性，也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在附近尋找什麼蛛絲馬跡。」周進將照片和地圖收回背包裡，示意起身準備行動。「如此一來，我們的狙擊手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的進行狙殺。」

 　　「所以，毅凱負責遙控冷氣機掉落，迦珊負責在擊中他的前一刻殺掉他？」謝明旭整理了一下這次的行動。「那……我要幹嘛？」



   　　「休息不好嗎？」
　　「很沒參與感欸！」 








－－－－晚上三點半的某公寓天台，這裡是附近視野最好的地方。




　　謝明旭和迦珊用無線電和毅凱周進那組保持聯繫。


　　現在正值一月冬天，不過這個晚上卻是很舒服的天氣。倆人肩靠著肩，背靠著牆，坐在地上蓋著一件羽絨外套，還必須要發呆兩個小時。

 

　　「妳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明旭開口問道，而迦珊只有小小的蛤了一聲。
　　「妳們班上那麼多男生，總會有幾個看上眼的吧？」
　　「我......不太適合談戀愛。」

　　她聽著，低頭輕嘆了一聲。


　　謝明旭看了迦珊的表情。

 　　「妳能不能在工作外的時間活得像個國中女生？試著天真一點。」

　　迦珊像小狗狗一樣的歪著頭，他笑了笑繼續說著。「就上課傳傳紙條，下課跟旁邊坐位的男生搞搞曖昧，有事沒事就寫信給學長誇說籃球打得好帥想認識一下。」

　　她喀喀的笑了出來。


　　「最重要的就是談戀愛啦。」


　　「我們這年紀談的戀愛都持續不了多久不是嗎？」

　　迦珊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慢慢的說道。

　　「嗯……或許是，但那又不重要。」
　　「不重要？既然都穩定不了，那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上面？」


　　「談戀愛最重要的是過程，跟自己愛上的人在一起，不需要做些甚麼事就能感受得到幸福。」

　　迦珊低著頭像是在努力理解這些話，明旭繼續往下說。

　　「幸福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衡量價值的，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取代它，更不會因為時間的長短就改變它對人的重要性。」



 


　　今晚是個很道地的暖冬之夜，沒什麼雲，月亮大的明顯，如果現在是白天，那一定是個很晴朗的好天氣。這算種享受吧？我是說，身為一個生活步調快速的台北人，這應該是種難得又奢侈的享受。 


　　「你談過戀愛嗎？」迦珊開口打破了這不長的寧靜。

　　明旭低頭整了整瀏海。
　　「......算有吧。」

　　「那個兒時玩伴？」迦珊眨眨眼像是一直想講些什麼怕傷人的話，支支吾吾的。「你……，我是說，都那麼久了，你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分隔的時間卻很久，就算你這麼相信她，這麼堅持，但是你不怕……。」

　　「沒關係。」謝明旭打斷了她。「不管結果會怎樣，我就是相信那個晚上的我和她。」而且很有自信的對她微微笑。



 　　無線電傳來一陣雜音。

　　「目標出現，距離目的地約五分鐘路程。」



　　不知不覺地，日出了。


 　　謝明旭站了起來，輕背靠著天台，手中隨意甩著應該要用來確認周遭的望遠鏡，迦珊蹲著從大背包裡拿出組裝狙擊槍，那把槍聽說是軍用的ＡＷ什麼的，反正對迦珊瘦小的身子而言很負擔很累贅。但一定架設定位，那把槍對迦珊聽話的程度比謝明旭手中那把石英短刀還更令人滿意。

　　目前為止，所有目標，都是一顆子彈。
 


　　「炸彈功能確認。」毅凱帶著雜音說道，那是兩個小時前，用發射器安裝上去的微型遙控炸彈，威力正好將那台老舊冷氣機炸落。
　　「狙擊槍架設完畢。」迦珊不知道什麼時候將那把笨重的槍扛了上來，並同時對著無線電說道。
 　　「準備，倒數十秒目標抵達目的地。」周進在無線電中倒數著。

 　　「妳又變回平常的妳了。」謝明旭走到她身邊，看著那可憐的上班族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終點。

　　「等等……。」她緊盯著目標，屏息以待。「子彈可以有很多發，但機會只會有一個。」 




　　＂碰！＂火光乍現。

　　＂碰！＂扳機扣下。　

　　＂碰！＂目標確認。



   　　他就是這麼死的，意外。   





  
－－－－大中午，早餐店騎樓上的桌子。




　　「起床。」
 　　謝明旭被輕搖醒，一抬頭整個早餐店的人潮都不見了，剩下幾個阿婆站在櫃台跟老闆娘聊天，還有林姵蓁一臉無聊的玩著她的手機。看了看時鐘……現在十一點半。 

　　「妳怎麼那麼晚了才叫我？」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看你那麼累，就讓你睡飽點啊。」她懶懶的露出微笑。
 





－－－－騎到一半，紅燈了，謝明旭規規矩矩的停了車，無照駕駛非得低調守法些，雖然這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昨天真的沒有再陪別的女生嗎？」
　　姵蓁往前敲了敲明旭的安全帽。

　　「蛤？」　　他轉過頭。

 　　她緩慢的掀開面罩，深吸了一口氣。

　　「媽的你昨天再陪哪個臭婊子！」

　　她大吼！她竟然大吼！整條馬路都聽得見的那種大吼！

　　「幹我聽得見啦！」　　謝明旭失控的把面罩掀開。



　　整個斑馬線上的人全部都停了下來，數十張臉全是驚恐。


　　明旭見這尷尬狀況，深呼吸了一大口才慢慢的轉過頭去。


　　「寶貝，我是想問說妳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呢？」


　　她笑得很燦爛，搖了搖頭。 



 


 




 
－－－－幾個小時後，走出電影院，現在已經是晚上六點半，冬天總是天黑得快，但入夜後才是信義華納才是它迷人的樣子。




　　「你知道宇佐美定滿嗎？」姵蓁手插腰後，一晃一跳的跟在明旭旁。

　　
　　「知道啊，我有在打信長啊。」
　　「不是那個！你很宅欸。」姵蓁輕搥了他的頭，又繼續往下說。「聽說啊，他會死是為了殺掉跟上杉謙信對立的長尾政景而犧牲自己。」
 　　明旭停下了腳步，和姵蓁兩人互看。


　　「跟我什麼關係？」


 　　「你真的很白目！」這次謝明旭的頭被重重揍了下去。「我的媽媽是日本人，她姓宇佐美，聽我阿嬤說她是宇佐美定滿的後代。」
 　　「你阿嬤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媽媽是我阿嬤一手帶大的啊！」姵蓁笑得很開心，似乎對於這件事很自豪。「如果真的是的話，那我一定繼承了宇佐美家的天性。」
 　　「天性？」謝明旭叼著一根薯條，歪著頭看她。


　　順便提一下，華納那家愛爾蘭薯條真的很好吃，尤其是大蒜口味的！ 


　　「為了自己重視的人不顧一切的天性。」邊說著，姵蓁的手勾上了明旭的手臂。　　


　　感覺得出來今天一整天林姵蓁都很開心，所以謝明旭這個男朋友算很稱職吧？因為這樣的她，是她的眾前男友們都沒辦法做到的。


　　一路上他們沒多說任何話，倆人勾著手，漸漸融入在不夜城下往來不斷的人潮，享受著夜晚的華納威秀、台北的夜景。


　　這感覺其實……還不錯。 







－－－－停滿車的小路旁，只有他們倆人。




　　「喏。」謝明旭遞了紫色安全帽給姵蓁。
　　「蛤？要回家囉？」可是她好像死都不想戴。
　　「不然妳要鋪報紙睡這裡嗎？」明旭沒太搭理她，自顧自＂轟隆隆隆＂的熱著車。 　　「欸！」姵蓁直接拔掉小藍的車鑰匙，在正壓著煞車催著油門的時候，小藍瞬間又少了幾年的壽命。「我們去宜蘭玩，現在。」


　　小藍是謝明旭人生第一台車，一台被改得四不像的深藍色ＧＴ１５０。


　　「宇佐美定滿並沒有夜衝宜蘭的事蹟。」明旭慢慢從她手中抽回鑰匙，但又馬上被她搶了回去。
　　「拜託～我上次才傳了一封簡訊給阿翔他就帶我直衝新竹欸！」 


　　所以阿翔的車爆了，享年三個月。

 　　「我是妳唯一一個還有點理性的男朋友，我不要。」 　　「拜託……。」

　　她整個人撲進謝明旭的胸口緊黏著，邊磨磨蹭蹭還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最後搭配起色情電話的嗲音。







　　有人放棄了他的理性。

太睏了...剩下的明天起床弄 哈哈......

Ｓｗａｌｌｏｗ<5>



 


－－－－店名叫宜蘭溫泉旅館的溫泉旅館。








　　「老闆送我們兩個保險套，他太看得起你了。」


　　「什麼？」


　　「我們去吃麥當勞好不好？我餓了。」


 


　　現在晚上１１點，一路騎北宜過來的他們終於找到一間有空房的溫泉旅館。


　　小藍累癱了，它第一次離家這麼遠。而謝明旭也陣亡了，現在躺在床上很愜意的轉著電視。唯一還很有精神的人只有林姵蓁，她剛在浴室裡很舒服的泡了一整個小時的熱水，然後只包著浴巾走了出來。


 


　　「不要，我不想再出去了。」明旭一點都不想理她，只想懶懶的躺在枕頭陣裡。


 


　　姵蓁瞪了瞪他，接著爬上了床，氣鼓鼓嘟起了嘴跟帶有威脅的眼神。然後……


 


　　「拜託……。」


 


　　同一個晚上施放兩次必殺技！


 


　　「妳是沒衣服可以穿嗎！」他咆哮。


　　姵蓁整個人攤趴在他身上，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那太超過的身材。




　　「人家不喜歡穿髒衣服嘛。」
　　林姵蓁不安分的雙手開始在謝明旭身上來回游走，並且將身子慢慢、慢慢的越爬越上去，在胸前與明旭的臉近乎零距離的位置後才稍停了下來。
　　不過她並沒有給明旭多餘的喘息時間，接著......

　　接著太超過了！她接下來的動作太超過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
　　「而且國三就第一次，其實並不奇怪喔！」她在挑逗他，不！這是性侵害！


　　謝明旭的腦中迅速閃過很多很多劇情跟很多很多的選項，如果推開她？如果說聲「不！」？如果……如果就這樣順勢下去呢？他們會變成怎麼樣？他們的關係……他們他們他們！


 
　　手機響起。




　　＂每一天在你的……＂


 


　　謝明旭伸手胡亂抓起手機。



 


　　「是誰？」才剛按下接通，姵蓁就拉開了他的手。


　　那頭先傳來了「喂？」的聲音，是迦珊。


　　「我表妹。」


　　「掛掉，不要接。」她那充滿誘惑力的臉變了個表情－－吃醋。


　　「她只是我表妹。」


　　「我是你女朋友。」開始歇斯底里。


 


　　「喂？」
　　「你到底在幹嘛？」手機不斷傳來既擔心又狀況外的聲音。


 


　　謝明旭開始不耐煩的口氣，翻了翻白眼升起一股無名火。「讓我接一下電……」




　　！




　　但姵蓁一個起身向前，就堵住了他尚未說完的話。


 








　　明旭按掉了來電，手機就這樣隨意往旁邊放了。


　　整個空間內的一切全都靜止下來，所有聲音、所有物品、包括時間。
　　唯一能繼續流動的只有倆人的體溫和微微的喘息。



 






　　這不是他的初吻，猜她也不是，卻是他們第一次親吻。


　　謝明旭現在什麼思緒都沒有，一片空白的腦袋。


 
　　好一會兒。



　　「把眼睛閉上，我浴巾掉了。」姵蓁先慢慢退開兩人緊黏著的雙唇，輕聲細說道。明旭眼睛仍舊闔上，很強烈的感受著那溫熱的鼻息。


　　姵蓁在明旭身上坐了起來，伸手撿起早掉在一旁的浴巾，將自己重新包覆後才轉往旁邊一躺。


 


 


 


　　好長的時間，連呼吸也變得很安靜。


 


　　「我的初吻給你囉。」她像個受委屈的小女孩般嘟著雙頰。「對我好一點，至少這個禮拜。」


 


 


 


　　「走吧，我們去吃麥當勞。」所以他決定對她好一點，到什麼時候……不知道。


 










 


－－－－四十分鐘後的麥當勞外頭。


　　時間真的會在一瞬間慢下來，尤其是在最危險的時候。

 


　　「吼、呦、好、多、人！」



　　才剛停好車，姵蓁就在抱怨。「那麼晚了還一堆人來吃麥當勞是腦袋有病是不是啦！」
　　謝明旭瞥了他一眼，連吐槽都懶了。他掛好安全帽後轉向馬路上大大伸了個懶腰。


　　一個女服務生這時從麥當勞推開門走出，不經意地和明旭對到眼神，兩人互看了好一會。
　　姵蓁發現了那女生，想都不想直接醋意崩發。
　　但才剛轉回身子準備動手，還來不及開口大罵，耳後一個喏大的噪音直接大大吸引住三個人各自的注意力。


　　麥當勞女孩身後一台逆向行駛的紅色重型機車，跟著震耳的引擎聲毫不減速的直奔過來。


　　一秒內的時間，女孩還來不及轉過頭。



 

 


 


　　＂啪唰！＂


 


 


 


 


 


 


　　「咻！」




　　引擎聲在謝明旭和林姵蓁身旁不到一公尺的距離飛嘯而過。


 


　　一瞬間的事。








　　謝明旭趁著姵蓁摀著耳朵尚未注意到事情的空檔，硬是拉了她進自己懷裡，緊緊的抱住。

 


　　「你幹嘛？」


　　姵蓁還在驚嚇當中，只探出一雙大眼看著明旭。
　　接著就是麥當勞裡不約而同的尖叫聲。那顆可憐的頭顱硬生生地砸在玻璃大門上，暗紅色的血就這麼大片飛濺在四周。


 


　　「不要轉頭，我們回去吧。」謝明旭急忙拿了安全帽直接替姵蓁戴上，阻止她轉過頭去看到那噁心殘忍的畫面。


 


 


　　他一定是個殺手，謝明旭心想著。
　　這手法無非是個職業殺手，而且安全帽下那張對著我微笑的臉……。


　　一定會被滅口，而且姵蓁也會莫名其妙的被扯進來，除非我搶先一步阻止他！


 


 


　　


 


 


 －－－－飛奔似的回到房間，休息了約五分鐘。




　　「妳乖乖等我一下，別問我要去哪，也絕對不要跟來。」謝明旭從背包裡拿出了一把短刀藏進褲管裡。這把刀是楷楓給的。整把刀都用石英製成，扭曲不平像是電玩遊戲裡才會出現的設計。楷楓只說這把很適合他，但不明白她怎麼知道的，不過這似乎是事實。
　　這把刀上有二十九個人的血。



 


　　「是......因為我嗎？」姵蓁擔心著。擔心她貼身保鑣的安全，擔心對方是否衝著她來。


　　「不是啦，只是我要去確認一下妳現在安不安全。」明旭笑了笑，確認窗戶都鎖緊後，站在門口最後叮囑了姵蓁。「對了，除非聽見我的聲音，不然別開門也別出聲，有事……馬上打給我。」


　　她點點頭。


 


 








－－－－走出旅館，謝明旭走進重型機車一個甩尾便消失的小巷子裡，循著自己的直覺聶步走著。


 








 


 


　　雖然在市區內，但夜晚的宜蘭並沒有想像中的安全。雖然能聽見外頭來來往往的車子經過，但四周仍然安靜的詭異。


　　接下來的狀況並沒有比較友善。


 


　　突兀腳步聲，囂張的「搭、搭、搭、」朝著謝明旭過來，毫不掩飾自己的動向。


 


　　隨著腳步聲漸近，謝明旭抽出短刀做出防衛姿態，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緊憋著。


 


 


　　「搭。」腳步聲停了下來。


　　兩個人面對面，緊盯著對方手上的武器，都是匕首。



 
　　一陣風在不長的巷子中穿梭過去。那男人只給了謝明旭一眨眼的準備時間。


　　一道銀光畫出弧線，由下而上刷過。






　　「鏘！」


 


　　謝明旭竭盡身體裡所有力氣來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反應，但刀子硬生生地從手上彈開。


　　他放棄了反抗的念頭，恐懼感讓他臣服。



　　「我……」
　　「我知道你是誰。」


 　　那男人用刀背硬頂著謝明旭的脖子。


　　沒辦法講話、沒辦法呼吸、沒辦法動作、毫無能力，只剩雙眼還看得見那張嘲笑似的表情。




　　「不是這樣玩的。」那男人一個握拳，謝明旭的腹部被直接擊中，連倒抽一口氣都做不到、漸漸失去意識。


　　「刀子不需要用來做任何防禦，要在他準備攻擊你之前確確實實的讓他致命。」


 






 


 

 


　　「好失望，傳說中暗殺林龍的天才少年殺手不過就這點實力。」


　　
　　不久，謝明旭的身體很輕鬆地倒了下來，這是他恢復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Ｓｗａｌｌｏｗ<6>



－－－－ｆｏｒ讀者的一些閒聊。ｂｙ謝明旭


 


　　呵呵，嗨！


　　我們來......聊聊大家喜歡喝什麼好不好？


 


　　我喜歡左岸咖啡，對就是７－１１賣的那種，它有一種廉價卻無法取代的魅力，而且我很堅信它來自淡水左岸。




　　幹嘛？我不能有一個自己的小小憧憬嗎？


 


　　所以一年前我對著左岸咖啡發誓，將來我會帶著屬於我的Ｍｒｓ.ｏｎｌｙ　ｏｎｅ來到淡水左岸，讓海平面的夕陽見證我們倆。


 


 


　　你到底是在笑什麼笑？


 


 


 


 


 


 


 


 


－－－－１月２９號，大清早，趁著姵蓁起床刷牙洗臉的空檔，謝明旭打給了周進。






　　「大約昨天晚上１２點半，泉湯對面的麥當勞。」


　　「只要查殺手是誰就可以了嗎？」


　　「這樣就好，其它不重要。」


　　「可以是可以啦，不過你要幹嘛？」


　　「回去我再慢慢跟你們說，先這樣。」


 


　　他們起床已經是下午一點，謝明旭淡定的收拾著散落一地的棉被抱枕跟礦泉水，剛剛櫃檯在兩人熟睡的時候打來催退房，姵蓁大發了一頓起床氣，現在叼著牙刷和滿口的牙膏坐在床上恍神。


 


　　如果讓別人看到她私底下的樣子，告白者應該會瞬間少了很多。


 


 
 


－－－－這時候的周進，掛掉電話後蹣跚走回餐廳坐位。這是場沉重的宴席。




　　「哈哈！我怎麼樣也不會想到你竟然被楷楓收了進去！」

　　「抱歉......羅叔。」

　　這是間位於台北市的高級義式餐廳，今天羅叔一個大方請了六個人。除了固定班底江皓武、蕭涵、何念庭外，還有周進、賀楷楓、跟一個......奢華的女人。
　　「小丫頭，當初我就覺得妳總有一天會背叛我。」羅叔只晃了晃手中的紅酒，他不屑喝。「從我這跳槽就算了，又找了群小夥子打我的招牌，連我的得意門生都被妳拉攏走。」

　　楷楓只是靜靜地坐著，一旁的周進則是一臉苦悶。

　　「不過這也是靠妳自己的天賦，我沒有怨言。」羅叔放下了紅酒杯，反而喝起白開水，對他而言等級不到的酒不如喝水。「的確像妳說的，我能預見到五年後的戰爭有多精采，對吧？皓武。」

　　一旁的服務生用餐車替大家上了主菜。

　　楷楓依舊優雅地，一動也不動。



　　「什麼？」一旁的皓武終於出了聲，今天的他像個活死人。

　　「那小鬼頭的實力，你怎麼說？」

　　「對我毫無威脅可言。」

　　「最好是。」蕭涵冷不防直接潑了一大桶冷水。「你殺不了他，再讓他活久一點你反而會死在他手上。」

　　「因為沒人買他的單，所以沒必要殺他。」皓武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昨天的情況妳也在，我可以輕鬆砍下他的頭。」

　　蕭涵放下手中的刀叉，冷冷的微笑著。「承認吧，他不過十四歲，就可以讓你手上的刀彈的遠遠地。」


　　念庭拍了蕭涵的肩膀，示意她該停止了。

　　那男人的尊嚴早被糟蹋殆盡。


　　原來，昨晚謝明旭以為是自己被擊落的武器，其實是江皓武的。而抵住謝明旭脖子的不過是隻手臂。


　　「夠了！」羅叔出聲制止尷尬的場面，這時的皓武情緒已經有點控制不住。「回到重點吧。周進，我想你很清楚我們今天怎麼會聚在這裡吃飯。」


　　到這時，楷楓才終於有了點動作，她撐著頭看向周進。

　　「不用顧慮楷楓，這是她答應交給我主導的事。」羅叔嗅出了周進心中的顧慮。「繼續待在楷楓底下，或到我身邊帶領我不成材的兒子。」




－－－－晚上九點多，終於回到台北，謝明旭千哄萬騙之下送姵蓁回家後，打手機找了毅凱跟周進到她家。迦珊親自下廚作了好多握壽司，她今天發薪水。


 


 




　　「你先說發生了什麼事吧。」周進放下他那背不爛的大背包。


 


 


 


　　四個人在房間裡隨地就坐，吃著好料，討論壞事。


 


　　謝明旭將昨晚的經過大致敘述了一下。


 


 


　　在場大家都是一樣，第一次工作的時候，手會抖，會害怕，會心虛，會有罪惡感，會極度想反抗這一切。
　　看著絕不會再醒過來的那個人，覺得自己做了這世間最無可救藥的壞事，怎麼自己會變成這樣……變得這麼邪惡……。

 


 


　　但也只是開始。


 


　　隨著接的單越來越多、動手的次數越來越無法計算，大家都麻木了。


 


　　人？不。現在在眼前的，不過是個工作。


　　當你要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以前，你還能跟你的伙伴有說有笑，接下來的事對你而言不過就是個……。




　　多少人會為了他的死而難過？


　　一個有子女有父母有愛人的公務員？


　　她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多少男生整天對著她朝思暮想只為得到青睞，一個人生勝利組的大學校花。






　　……所以呢？


 


　　麻木了，一切都習以為常。


　　生命只有價格的區分。


　　這世上只有還沒殺掉的人，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存在。


 


 


　　或許只是他們未成熟的想法吧。


　　直到這次徹底感受到不安全，與自己的不足。


 


 


 


　　「喏，你看是不是他。」周進翻了翻包包，拿出幾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年約三十，接近肩膀的長髮，滿臉的鬍渣，根本就是遊民。


 


　　不過很肯定的，昨天就是他。
 
　　周進接著從書包翻出一疊Ａ４大小的紙。


　　「那個人是職業殺手，這些是和他合作的人，還有過去幾次的成績。」


 


 


　　「你怎麼調得到這麼多資料？」迦珊拿起那堆東西翻了翻「這些不都是最機密的東西嗎？對殺手來說個人資料就是罩門不是嗎？」


 


　　「這就別問了吧。謝明旭、紀毅凱你們看看這些，或許會有興趣。」他抽出了一張紙。


 


　　接過資料，他們倆稍微看了一下。


 


　　嗯……似乎是這樣的排板，年份、對象、賞金、最後是結果，有幾個在後面加上＂失敗＂兩字。


 


 


　　１９９９紀倉典１１００萬，失敗。


　　１９９９李祥發７００萬。


　　１９９９鍾皓１７００萬。


　　１９９９葉定翰１４００萬。


　　１９９９林龍１９００萬，失敗。


　　２００１宇佐美優子６００萬。


　　２００１林語寧３００萬，失敗。


　　２００１林姵蓁７００萬，失敗。


　　２００１張義７萬。……


　　……


 


  　往下就沒什麼了。不過７萬是怎麼回事？那個人也太悲哀了吧。


 


　　重點是……原來不只林姵蓁他爸，全家都被列入暗殺名單。十年前一定有發生過什麼大事，而且他爸竟然高達１９００萬的賞金。


　　林龍是他們一直到現在接過最昂貴的單，不過當時也只有６００萬。十年前的他肯定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而且姵蓁竟然還有個……妹妹或姐姐？怎麼完全沒聽她提過？


 


　　還有，這男的肯定不單純，不只是個職業殺手，更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這我爸。」毅凱指著第一個名字。




　　「蛤？」明旭和迦珊異口同聲叫了出來。
　　「你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明旭朝毅凱問道。


　　毅凱搖搖頭。

 


　　「你們……想不想去查查看？」謝明旭環顧了一下在座的三個人。只見他們相覷了一會兒，顯得意興闌珊。


　　「周進呢？這對你來說不難吧？」


 


 


　　「我不知道欸，這麼無聊的事情應該沒有人要幫我。」
　　「無聊？怎麼會？」


 　　「沒事找事做，不就是無聊嗎？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能別碰就別碰的。」


 　　「什麼意思？」


 　　「不要想去翻以前的黑歷史……會惹禍上身的。」周進在背包裡翻了翻。「對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



　　三袋信封、三次任務、三個故事、造三次孽。


　　「楓姐一次接了三張單，而且金額都不低。」他把每一袋都稍微打開看了一下。


　　「這是謝明旭跟紀毅凱的，她是個國中女生，剛好和你們開學後的畢業旅行撞行程。」


　　「這個是毅凱跟我的，過幾天我們去台北市看看。」


　　「最後這是李迦珊和謝明旭，下個禮拜你們自己下台中一趟吧！」


 


 














－－－－山上一個小社區裡，有間不小的７－１１，外頭擺了幾張桌椅，閒情逸致。




　　樂樂坐在一張木椅上，把利樂屋包裝的光泉鮮乳又拆又折，做成個紙碗放在地上，抓了抓ＰＵＰＰＹ的大耳朵。
　　ＰＵＰＰＹ來回搖著尾巴，開心的舔著碗裡的鮮乳。
　　三年前她是一隻被媽媽遺棄的小流浪狗，品種混得很雜，但很意外卻混出非常漂亮的毛色跟討喜的外型。
　　她們倆女孩現在住在間小套房裡負責陪伴對方。
　　
　　樂樂拆了宇治金時麵包，她最愛的就是抹茶。
　　在更往山頂的火鍋店下班後，樂樂會走個十分鐘的路回到公寓裡洗個舒服的澡，換件輕便的棉衣棉褲，在帶著小錢包牽著ＰＵＰＰＹ到７－１１買今天的晚餐。
　　接下來就是靜靜地坐在木椅上，仰著頭看向星空，一種悠閒又平凡的雅緻。
　　平凡，就是她最想要的。
　　樂樂輕輕摺好空塑膠袋，正打算和ＰＵＰＰＹ聊個天，一轉頭就發現狗影剛好跑了出去。
　　「不准動！退後！」
　　平凡人妝飾下的本能突發式的展現出來，雙手往腰後一伸，瞬間多了兩把手槍。
　　「噓......直接掏出槍來不怕被看到嗎？」男子蹲了下來，輕揉著小狗的頭。
　　「放開ＰＵＰＰＹ！離牠遠一點！」樂樂惡狠狠的瞪向男子，她了解他，所以絕不能讓他和ＰＵＰＰＹ多接觸任何一秒。
　　「擔心什麼？我可沒這麼無聊專程來挑戰我們的最強殺手。」
　　樂樂就只是盯著張銘，一語不發。
　　「說吧。」
　　張銘距離一年前這是首次出現，雖然風格依舊，但頹廢了許多。縫縫補補的短褲短衣，再披件棕色破皮衣，長髮往後紮成一綑凌亂的馬尾，眼神還是有股老練的獸性。
　　「想找妳談合作。」張銘折了折手指，發出霹啪響聲。「記得周進嗎？他的前任老闆羅叔為了他兒子正在招兵買馬。」
　　樂樂對這件事擺出毫無興趣的表情。
　　「妳一定聽過沈靜這個名字，有她、有我、如果還有妳，那謝明旭、李迦珊算什麼？」張銘單眼皮下那雙透徹的眼神閃爍一種叫野心的光芒。
　　「謝明旭得罪了你們哪裡？」
　　「不是謝明旭！是他保護著的那個婊子，她是羅叔從十年前就巴望著的目標。」他緊抓著桌緣，對樂樂擺出輕蔑的笑靨。「別忘記，就是因為那女人，妳到現在才會身邊只有一隻狗。」
　　樂樂皺了眉頭，沒其他動作。深呼吸了幾口後才接著說道。「別太低估謝明旭了，這麼危險的差我可不想接。」
　　「呵呵，妳只是不想和妳心愛的他......」
　　「夠了！」

Ｓｗａｌｌｏｗ<7>






－－－－和江皓武道別後，羅文碩一家人回到台北。雖然是公寓，但卻是很高級的公寓。




　　當一整天的自我訓練菜單做完後，羅文碩會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把環繞音響接上電腦放著各式各樣的歌，埋頭苦練那把紅色火焰吉他。

　　他的房間說大也還好，只是以台北的地價來說還滿奢侈的。書桌旁是一大片玻璃，窗簾拉開後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對面同樣是二樓星巴克的幾個座位。

　　現在下午五點半，文碩把邦喬飛的Ｉｔ’ｓ　ｍｙ　ｌｉｆｅ隨意ｒｕｎ過一遍後，停了下來看看窗外。


　　那女孩很準時的坐在那兒。


　　早在半個月以前文碩就注意到她了，每當星巴克的時鐘來到五點半，女孩就會拿著一杯抹茶拿鐵走上二樓，到一樣的位置－－最靠窗的雙人座，拿出筆跟小本子不曉得在寫些什麼。

　　那女孩的個子不高，留著即腰的烏黑直長髮，有時齊瀏海、有時旁分、有時紮著馬尾。細長卻濃密的眉毛下有一張雙眼皮的大眼，雖然總是穿著粉紅色愛迪達外套，但在她偶撩起袖子的時候可以看見那瘦弱不堪一擊的手臂。
　　從制服很輕易就認出來是某所國中的學生，但那國中離這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還有......


　　喂！變態！你偷窺的太仔細了吧！


　　總之羅文碩對她很有興趣，而今天的女孩似乎心情差到了極點。

　　怎麼說呢......，今天的她轉著筆，卻沒在本子上寫下任何東西，就只是一直撐著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外頭飄著雨。




　　「看誰？」芮郡大力的推了文碩一下。

　　羅文碩整個人撞在玻璃上。


　　羅芮郡，文碩小一歲的妹妹，小太妹一枚。


　　「我穿這樣好看嗎？」芮郡轉了一圈像自己的哥哥展示今天剛買回來的衣服。

　　「你穿這麼暴露想幹嘛？」文碩皺著眉揉了揉紅腫的額頭。

　
　「喔呦！後天同學會欸！我要用這件秘密武器去釣一個小痞子。」芮郡跳上床，興奮的向他說些班級八卦。「那個小痞子超有魅力的欸！他是一個喜歡上灰姑娘的
小壞壞，我是不討厭那個灰姑娘啦！可是艷綺她們超恨她的，因為她們喜歡的學長都跑去跟灰姑娘告白了！」芮郡瘋了，越講越激動。


　　「啊人家既然都有喜歡的人了，哪輪得到妳。」文碩拔掉音箱導線，用靜音模式繼續練吉他。

　　「我要把他從狐狸精手中救出來！從灰姑娘轉來我們班上後小壞壞就一直袒護她到現在欸！這是不行的事！」

　　「唉，妳放心啦，他再繼續保護被排擠的人最後自己也會遭殃的。」文碩想到了自己的故事。


　　「不可能的事！」芮郡竊笑了幾聲。「他在班上的地位可是跟艷綺同樣等級，別排擠人就不錯了！」

　　「他也很八卦很聒噪嗎？」文碩莞爾，這些國中生只要誰嘴巴最強誰就能掌握權力－－就像那位艷綺。

　　「聒噪是有點啦，他上課一直聊天很吵，不過不是因為這樣。」芮郡指著自己下巴開始思考。「應該說......他讓人感覺很有安全感。」

　　「長得很有安全感？」

　　芮郡無視沒幽默感的哥哥，繼續說下去。「大家都喜歡去巴結他想做朋友，可是他的朋友一直都只有固定的三個人加一個灰姑娘，其他人對他來說就只是同學。」

　　「同學跟朋友不是一樣嗎？」

　　「哪裡一樣啊？吼！改天再跟你解釋，我要去配我的褲子了！」


　　芮郡跳下床衝了出去，留文碩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繼續待在房間。

　　永遠長不大的妹妹，看來她是沒辦法成為殺手了，文碩心想。不過有這麼一個妹妹其實還不錯吧？芮郡總會在文碩低潮時逗他笑讓他開心起來。




　　自我欣慰了一會，羅文碩看向窗外。那女孩不在位子上，但椅子上的書包和桌子上的本子還放著。


　　女孩今天的心情很差呢......總是苦著一張臉。



　　羅文碩天生個性就很衝動，一股熱血上來就想做點什麼。




　　他放下吉他衝了出去。

Ｓｗａｌｌｏｗ<8>





－－－－１月３０號的午後，林姵蓁在她家樓下發飆。




　　「我警告你喔！不管怎樣都不可以搞亂倫這套！」
　　「妳在說什麼啦？」

　　「為什麼你表妹上班三不五時就要你載？還害我在家多等了一個小時！人家都到了我們還沒出發！然後......，而且......。」


　　迦珊在烏來山上一間輕食小餐廳打工，沒有捷運，公車要轉兩班，所以謝明旭能載她就盡量。曾問過為什麼要去那麼不方便的地方，她只說了那裡很棒。


　　同樣是女人，眼前的悍婦至今仍然炮火漫天。


　　謝明旭閒著也是閒著，就開始環顧了一下小藍外觀的改變。



　　噢......昨天嘛。



　　毅凱和周進回去後沒多久，謝明旭的叔叔就回來了，家門還沒踏入，就喊著要明旭跟他去一個地方。


　　叔叔騎車很恐怖，更令人費解的是那台看起來不過１００Ｃ.Ｃ.的小紅怎麼能一直在市區內騎上１３０公里？

　　那１５０Ｃ.Ｃ.的小藍只能含著淚被海放。


　　鑽著鑽著，來到橋下一家看起來像是機車維修站的地方，破破爛爛的鐵皮屋、散落一地的零件、裡頭東倒西歪的機車屍體。
　　


　　「年輕人錢很多嘛？你買的車殼超貴的。」原本蹲在地上看電視的老闆站了起來，稍微瞄了一下小藍後拍了拍明旭的肩膀。「這張簽一簽，讓你的１５０變５００。」

　　他遞了一張類似合約的東西。



　　１來不來你家的事，怎麼改我家的事。
　　２我就是公道價，我就是職業道德，你就只是客人。
　　３不談判、不妥......


　　「簽就對了還看！」
　　


　　不對吧？這怎麼看都不對啊......，老闆要他們先到附近逛逛，兩個小時左右再回來。




　　「你現在跟那個小妹妹在一起囉？」

　　他們一路往雜貨店散步去。


　　「不是說了她是個逃家的小孩嗎？遲早要回去的怎麼在一起？。」

　　「誰跟你說迦珊，而且你覺得國中生編出來的謊我會相信嗎？」


　　靠，原來一開始就沒騙過他。可是......如果不是迦珊，那會是誰？


　　「那些我都沒有興趣啦，你跟林姵蓁怎麼認識的也不用跟我說。」

　　雜貨店早關了，兩人只好在旁邊的販賣機投了零錢。

　　叔叔開了一罐無糖綠茶，愛喝酒的人好像也喜歡喝茶？
　　沒有左岸的狀況下明旭只好將就一下偉恩咖啡。


　　「反正既然愛上了，就用真心好好對待人家，做個有肩膀的男人照顧她。」


　　謝明旭衝動想跟叔叔解釋和姵蓁的情形。

　　不過算了，也不知道該解釋哪一點。


　　「嗯。」他點點頭。

　　「不要像我一樣，搞得現在只能後悔。」



　　對他們而言，血緣關係是隔了幾層，不過反而是彼此最親的人。

　　謝明旭有爸爸媽媽，但從有印象後，叔叔才是他對家人的定義。十五年來給了他一個不完整但最溫暖的家庭，就算只有兩個人。

　　叔叔曾經有老婆小孩，但他們除了血緣關係外，什麼都沒有。
　　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那時才剛走進幼稚園。

　　所以，對他而言，謝明旭是姪子，也是兒子。


　　「你會想見見政勳嗎？」

　　明旭並沒有打開這罐咖啡。




　　「你會想見見爸媽嗎？」

　　叔叔反問明旭。


　　互看了幾眼，笑而不語。


　　














　　「念累了沒？」謝明旭坐在小藍上。
　　「嗯。」
　　「氣消了嗎？」
　　「嗯。」
　　「可以走了？」
　　「走吧！」

　　姵蓁很開心的戴上安全帽。






－－－－布佬廚房。




　　今天是班聚，雖然不知道暑假才開始兩個禮拜是要聚什麼。

　　其實今天是沒有人約姵蓁的，不過......嗯......對......。所以謝明旭還是帶她去了。




　　「唉呦，才遲到一小時啊，你昨天很早睡吼？」

　　講話的是王豔綺，標準三姑六婆團團長。
　　其他人吵的吵吃的吃鬧的鬧唱歌的唱歌，總之這間餐廳很失控。


　　「阿亮！」

　　姵蓁揮了揮手，一跑一跳的往亮妤過去。她是她在班上最好的同性朋友。


　　謝明旭在紀毅凱旁邊拉了椅子。

　　「你還帶她來喔？」翰郁在攪拌那坨綠綠的不知道是什麼的食物。
　　「不然呢？」他苦笑。


　　「其實剛剛女生再討論要找一個人介紹給你。」擇偉塞著滿口的焗烤不知道什麼，鼓著嘴巴說話。「她們覺得找一個女朋友給你，就可以完全排擠她了。」

　　


　　喔對，他們四個在學校就像是俗話中「兄弟」的關係。

　　其實本來有五個啦，一個在上學期移民去德國了。

　　他是一種「老大」的存在。



　　「旭哥，你騎車載林姵蓁來喔？」

　　這是小鬼，會取綽號叫小鬼是因為他對妖魔鬼怪之類的事情很有興趣。

　　他也是班上八卦榜上前三名的人，因為他很喜歡林姵蓁，可是遲遲不肯告白。而班上有另一個叫怡敏的原住民女生一直暗戀他，不過他本人應該沒發現，不知道該說他是天真或是傻？

　　有兄弟這種東西就會有小弟啦！他就是這種角色，沒有人欺負他，他是自願的。

　　他很常跟一個人混在一起，叫小賀，討人厭的富二代，直覺上過沒幾年他會出現在委託名單上。


　　怡敏雖然是原住民，不過男生們一致認為她是班上最可愛的女生，從外表看是絕對猜不到她是原住民的，反而像是小台妹。

　　天然呆小台妹。



　　跟豔綺同團的女生還有以妃、豬豬跟多多。

　　八卦貴婦團，沒什麼好解釋的，本性是不壞啦。她們正在極力拉攏亮妤加入，不過看起來是白費。


　　亮妤知道姵蓁很多心底秘密，這是連明旭都不懂的。


　　剩下就是......同學。



　　「對啊，下次你要載她嗎？她好吵。」

　　「我沒有機車啊，超羨慕你的。」


　　謝明旭對小鬼笑了笑趕快打發走，就開始研究菜單。




　　「喂！你們看這個。」豬豬看著報紙驚呼了一聲，接著念出來的報導內文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宜蘭縣、基隆縣、台北縣市發生連續兇殺案，兇手皆選在眾目睽睽的大街上行兇，警方依據各方目擊者證詞研判為集體犯罪，兇手至少三人以上，兩天內受害人數已達八人，死者大多為介於十八至二十五之間年輕女性，根據專......。」


　　是他們。


　　聽說有時候委託人會有特殊癖好或需求，會要求殺手在殺人的同時做些額外的行為，像是要求把屍體放在指定地點，或是在指定時間動手，當然這都小事，曾經聽過有人要求讓死者被殺手殺害的死因公開並大肆宣揚的要求，當然這都會額外收費且金額不低。
　　不過這些多餘的舉動相對的對殺手而言都是一種極高的危險性。


　　總之他們成功了，鬧得沸沸揚揚。

Ｓｗａｌｌｏｗ<9>





－－－－星巴克二樓八人座位，謝明旭和林姵蓁在靠窗的雙人座位。


　　「好慢喔，都八點半了。」

　　多多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一臉苦悶的攪拌著抹茶拿鐵。


　　「你要走就先走吧，我等等要去載林姵蓁。」

　　「什麼？不等了嗎？」

　　妳是裝呆還是智障啊......謝明旭心想。

　　「我覺得妳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雞婆安排的相親上吧？」

　　她眨了眨眼，看起來應該是懂了的意思。不過並沒有起身的動作，反而撐著頭繼續玩弄那杯飲料。



 　　吃完飯豔綺強迫式邀請少數人去好遠好遠才有的星巴克續攤。當然沒邀姵蓁，不過她很識相的和阿亮他們去玩了。



　　「欸你自己一個人騎車不會不好意思喔？載多多啦！」豔綺直接擋在謝明旭車頭前。

　　「為什麼要載？跟你們一起走不就好了？」

　　「幹嘛不想載她？討厭她喔？」她喵了多多一眼。顯然那個呆子還在狀況外。



　　所以現在接近打烊時間的星巴克幾乎只剩他們倆了。

　　對了剛剛毅凱有傳一封簡訊給明旭。


　　抱歉啦！他們再威脅我們
　　加油吧～～～～～～

　　ＢＹ帥氣的毅凱擇偉皓郁


　　８：２１　　ＦＲＯＭ：死胖子


　　義氣！太棒了。




　　「你怎麼會喜歡喝黑咖啡？那很苦欸。」多多指了指被謝明旭晾在一旁的飲料。
　　「我不喜歡吃甜的東西，所以咖啡也不喜歡加糖。」左岸咖啡除外，它是特例。

　　「你怎麼這麼早就想買車啊？」她又戳了戳桌上的機車鑰匙。
　　「方便啊，有存點錢就買了。」
　　「你有再打工喔？」

　　就這樣一來一往的持續很枯燥的對話。
　　多多看謝明旭也沒太搭理的情況，問著問著也慢慢失去耐心。




　　最後一桌客人離開，九點二十分的星巴克徹底剩下他們倆。
　　多多喝完杯子裡最後的一點抹茶，隨口問道。

　　「你跟林姵蓁在一起了嗎？」


　　明旭反覆玩著包吸管的小紙袋。思考著該如何回答。


　　「不算，過了這禮拜就不是了。」

　　「你說她那一個禮拜的男友保鮮期嗎？」多多講著講著突然笑得很開心。

　　「不是啦，我跟她約定好在一起一個禮拜。」想到她的話謝明旭也莞爾了起來。

　　「好特別的約定喔！」


　　終於打開話題了，在這最後的十分鐘謝明旭聊著這幾天和姵蓁發生的各種事，多多笑得開心，聽得更開心。


　　多多和豔綺她們其實是有點不搭嘎的，豔綺很雞婆很八卦，常常造謠是非亂傳誹聞，不過都是些沒什麼心機的無腦舉動。
　　以妃就比較城府深了，走到哪都是個雙面人，見人說人話，背地裡又會偷偷桶你一刀，所以看似班上最有人緣的她，其實是謝明旭最不想要有交集的人。
　　豬豬是白癡。追著燈跑的飛蛾。

　　而多多......就感覺不一樣，感覺底子裡其實是個很單純的女孩。但也有可能是謝明旭還沒摸熟她。


　　喔對，他很喜歡研究每個人假面具下的本性，那是一種興趣。

　　現在的人們都是用迎合人群的臉在過活的，這是一種悲哀。



　　「我們做個朋友好嗎？」

　　聊到一個段落，多多跳開話題問了個有點難懂的問句。

　　她見謝明旭一臉疑惑，又繼續說下去。
　　「我們現在只是同學，就像你跟毅凱和你跟小鬼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他還是一臉蠢樣。

　　「煩吶！豬腦！就是以後我有心事會找你說，你有心事也要告訴我，我們當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好、好、妳不要這麼大聲，外面的人都在看妳了。」

　　多多趕緊摀住嘴巴往窗外看，可是這裡是二樓外面是間公寓，所以也不會有人在旁邊看她。

　　「賤！」多多拎著包包站了起來「太晚了我要回家了啦，你載完她也趕快回家吧，那麼晚還在外面小心被那個殺人犯殺掉。」

　　對她微微笑，看著她走下樓梯。

　　「說好囉，有心事你要聽我說。」她像想到了什麼，突然轉過頭來。


　　「這麼晚你還有車回家嗎？」


　　「笨蛋！我家住對面！」



　　謝明旭微微笑了笑，點點頭。


　　看了看時鐘，現在九點五十分。
　　反正還有一段時間，索性就繼續坐在這裡等到打烊吧。

　　這間星巴克靠近學校，平常這裡滿滿的都是學生，所以牆壁上啊，桌子上啊都是一些塗鴉跟隨手小語，或是幹你娘。

　　其中有一個區塊的開頭令他很感興趣，於是開始往下讀。一個男生和一個女孩之間的留言。




　　一月二十九號，今天的女孩心情很不美麗

　　　　　　烏雲遮住了心底，天又怎麼會放晴呢？

　　一月三十號，今天是晴天，但星巴克少了一個人，每個人都有個等待的對象，我的或許再也不會出現了，妳的呢？


　　　　　　我再等一個人，他答應我，說一定會找到我，只是我怕時間沖淡了誓言

　　　　　　遷徙過冬後的燕子，最後都會回到自己的巢，我們有著燕子的約定，你相信嗎？




　　一月三十號，不就是今天的事嗎？

　　等待......、燕子......、約定......。
　　
　　等待......、燕子......、約定......？


　　等待......、燕子......、約定......！









　　......是妳。

　　......是妳？

　　女孩，這筆跡是妳嗎？




　　手機碰巧這時冷不防的響起，打斷了謝明旭瞬間混亂的思緒。


　　「喂，我好囉，來接我吧。」

　　「喔......嗯。」

　　「怎麼了？你在哪啊？」

　　「沒......事啊，等我一下馬上就到。」

　　「你怪怪的。」

　　「妳才長得怪怪的。」

　　＂嘟！＂

　　喔不！她掛了電話，完了。








－－－－深夜的家門口，怎樣也找不到鑰匙讓人心煩氣躁。



　　「你確定你叔叔不在家嗎？」

　　謝明旭把口袋翻了一遍又一遍，姵蓁跟在後頭。

　　「怕的話就回家啊，硬要來。」



　　「欸你兇什麼？妳今天一整天都沒陪我就算了，我還沒跟你算多多的帳。」

　　明旭心虛了一下，安靜閉上嘴巴繼續翻鑰匙。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姵蓁從機車上抽出忘記拔掉的車鑰匙，而家門鑰匙掛在鑰匙圈上。


　　「呵呵。」男人嘛。



　　「嗨！迦珊妹妹，還記得我嗎？我是你表哥的女朋友！」

　　謝明旭推著那個熱情的裝熟智障快步上樓。捧著馬克杯的迦珊撐大眼睛傻愣在原地。

　　「幹嘛？我不能跟她宣示主權嗎。」她一屁股坐在床上，開始玩弄拉不拉多布偶。那個舒潔小拉拉，它從小學二年級就陪謝明旭直到現在了。


　　現在快十一點，今天倆人都累了，也就不想再去哪裡玩，索性坐在床上肩靠著肩，就打算這樣聊天聊到睡著為止。


　　「所以他不是妳的親生爸爸？」

　　「不是，所以我媽才會離開他，回到日本。」姵蓁又戳又捏的玩著小拉拉的鼻子耳朵。「而且也是為了不想害我們跟黑道扯上關係，不過最後他們還是一路追到日本。」

　　「那妳知道妳生父是誰嗎？」
　　「看過照片而已，是個很帥的日本老師。」

　　「所以妳不是一半，是整個日本人？」

　　「嗯！可是不說也沒人發現啊，就算包括你在內知道的人也不超過五個。」她像逗弄真的小狗般跟小拉拉玩著。「因為我的朋友也不多。」

　　「別這樣。」明旭試圖想安慰她些什麼「朋友多少不代表什麼。」
　　「我知道，我有你們就夠了，我很幸福。對不對？小拉拉！」小拉拉的臉快被姵蓁揉爆了。「其實我還有個比我小一歲的妹妹，她在嘉義讀國中。」

　　「妹妹？怎麼沒聽妳說過？」雖然這件事他昨天就知道了。

　　「她長得跟我不像，因為我們是不同爸爸，不過她人緣很好朋友很多，有時候還滿羨慕她的。」

　　姵蓁緊緊抱著拉拉，謝明旭看著她惹人疼的模樣，也主動將她摟入懷裡。


　　她就是這麼樣一個女孩，再怎麼受傷也會堅強的擺出笑容，縱使心裡崩潰大哭了好久好久。
　　很重的髮香，聞著聞著會越來越讓人放鬆，她側過身來坐在謝明旭身上，讓頭穩穩靠著肩膀，很虛弱的依偎著。

　　在遇見他以前的姵蓁，一個沒有精神支柱的人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你該告訴我了，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姵蓁在明旭懷裡撫摸著拉拉的身子。

　　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決定開口說道。

　　「其實我有一個喜歡的人，喜歡好久了。」

　　姵蓁停下了動作。「多多嗎？」

　　「怎麼可能，有機會我在跟妳說。」看她著急成這樣，明旭什麼也沒想的緊緊抱起她。「其實我喜歡她有多久，我們就有多久沒見面了，所以能不能再見到她，我也不知道。」

　　姵蓁安靜了好一會，這時候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是害怕謝明旭會離開她，還是祈禱他們倆永遠都不要重逢。




　　「你......。」
　　「我......。」


　　隔好一段時間，他們同時被對方打斷。

　　

　　「你知道為什麼除了你以外，我想一直換男朋友嗎？」姵蓁先開了口。

　　

　　「我如果告訴妳我知道殺了妳媽媽的兇手是誰，妳會想報仇嗎？」謝明旭接著說道。

Ｓｗａｌｌｏｗ<10>







－－－－嗯......應該是在床上，今天１月３１號。




　　＂叩叩＂

　　門板被敲了好幾聲響。


　　「幹嘛？」謝明旭眼睛還懶懶的不想睜開，躺在床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我要出門了，林姵蓁幫你做了早餐放在桌上記得去吃。」門外的聲音是迦珊。


　　早餐？對了，姵蓁呢？昨晚她還睡在這的不是嗎？明旭看著左邊空蕩蕩的位置，好像少了點什麼，但它不過就是昨晚多了個人。
　　外頭陽光大得誇張，現在應該已經是中午了，差不多是迦珊上班的時間，睡了這麼久......。

　　「等一下。」明旭叫住了迦珊「我載妳吧。」


　　迦珊在門外遲疑了好一會，突然開口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平常她不都是直接開門進來嗎？謝明旭也沒想多問，揉了揉眼睛就起身轉開門。迦珊走了進來，抱著包包坐在床角，看起來是有些事想說，不過仍靜靜的不吭聲。從謝明旭的角度只看得到迦珊的側面，那眼神流露出難得的擔憂。

　　「妳還好嗎？」他坐到迦珊旁邊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不看還好，一看就感覺到事情麻煩了。

　　平常總是擺出無辜表情的那張臉，這時紅了眼眶和鼻頭，原本雪白的臉頰泛紅了一大片。



　　「我們下台中的事情，可以提早一點嗎？」迦珊低下了頭，小小聲的哽咽。


　　明旭面對不尋常的情況，整個腦袋只想著怎麼安撫好她。「當然可以啊，妳要哪時候？」
　　
　　「今天晚上？」她抬起頭，帶著鼻音說道，那雙最吸引人的眼睛充斥著淚水。

　　明旭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也讓迦珊的情緒似乎平穩了些。


　　老實說謝明旭真的被嚇到了，兩年來第二次看到她哭。

　　以一個女生而言，要嘛就是常常哭，哭過就好，要嘛就是都不哭，哭了就完了。所以這次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這麼急著下台中。

　　也罷，到了再問她吧，現在最好別再提起。


　　第一次看到她哭，是剛認識沒多久，第九次接單的時候。那時在停車場裡，迦珊用令人佩服的技術讓子彈穿梭無數的車子和水泥柱，以對角線的角度讓目標再打開車門探出頭的一秒之內失去意識。這同時也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了一個人。

　　當天晚上謝明旭循著啜泣聲進了迦珊房間，見她一個人縮在床上哭得唏哩嘩啦的。

　　也難怪，要一個十三歲出頭的小女孩做這種事，要換做是別人早崩潰了。那時候的明旭走了進去，沿著床緣坐下，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陪著她哭了一整晚。








－－－－輕食餐廳外頭，重新認識林姵蓁。ｂｙ謝明旭




　　「下班之後我會搭公車直接去客運站，行李放在床上了要記得幫我帶來。」

　　我點了點頭，看著迦珊走進餐廳。

　　對了......，忘記問她姵蓁去哪了，一大早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離開不像她的作風。是今天全世界的女生都反常了嗎？

　　我拿出手機想打給姵蓁，可是整個通訊錄從頭拉到尾竟然找不到林姵蓁三個字，又從尾拉到頭，又用搜尋功能直接打名字。

　　整個傻眼，不對啊，她不會用我手機把她號碼刪了吧？還是她已經無聊到像別的情侶一樣會把名字改成老婆寶貝之類的？這個就比較像她會做的事。算了，直接輸入號碼查查看......原來我已經不知不覺把她的號碼背起來了。

　　查是查到了啦，可是這下更麻煩。她的確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掉了，而且這暱稱有點長。

　　＂在愛上你的地方等待＂


　　去她的偶像劇！我猜不到啦！與其在這邊東猜西猜我不如直接打給她，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她哪時候愛上我的，再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她喜歡我。

　　＂滴＂手機裡嘟嘟聲傳來，這時候我的屁股下方也傳出音樂聲，是ＦＩＲ的天天夜夜。

　　唉......。

　　打開車廂，她的手機果然放在裡面，擺明了就是要強迫跑遍全台北找人。

　
　她的手機桌布是我們的合照，這張是上個學期藝術課話劇表演拍的，我們這班演杜蘭朵公主，她是杜蘭朵，我是波斯王子。豔綺她們希望姵蓁演一個討人厭的角
色，不過卻造成反效果。從此以後我和姵蓁的誹聞傳遍全校，不過就是因為當時我們借位假接吻，不過太像了被謠傳真的親了下去。
　　不過她愛上我的地方應該不會是在學校......。
　　我繼續往簡訊看，想找些什麼線索，收件夾裡面基本上只有我、阿亮跟小鬼的簡訊，寄件夾卻只有我跟阿亮，嘖嘖！可憐的小鬼。我和她之間的簡訊沒什麼必要翻，因為內容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挑著阿亮的簡訊看。

　　現在十二點半，我在餐廳外面待了半個小時才把簡訊看完。很多重點、很多祕密，但沒有線索。

　
　原來外型很中性的阿亮有男朋友，還不只一個。原來小鬼早告白了，這也是唯一一次姵蓁沒跟我說的對象。原來姵蓁視迦珊為最大的情敵，即便對她而言我們是兄
妹。原來毅凱喜歡隔壁班一個叫王歆羽的女生，雖然我根本不知道是誰，而且這是阿亮發現的。原來姵蓁一直換男朋友的原因是想告訴我她很有身價，要我珍惜
她......。

　　最後是日記。她手機很貴，連日記都有，我們的那個叫做備忘錄，不同層次的功能。

　　從頭開始翻，每篇都快速看過一遍，這次才花十五分鐘就找到答案了。闔上手機，我朝著傻女孩的所在地前進。




　　２００６年１２月２５號


　
　爸爸的葬禮終於結束了，我不打算回日本，五年前媽媽過世後我就回到台灣，也重新愛上這裡了，這裡有好多好多的回憶，也有好重要的人。爸爸變了好多，不再
是從前討人厭的他，不過還是逃不過媽媽常說＂他們的那些事＂。明天就要住進姑姑家了，雖然他們對我很冷淡，把我當作麻煩，不過不要緊的，我並不是一個人，
爸爸找了很棒很棒的人來照顧我，謝謝上帝讓我遇見他，我會好好珍惜。在碧潭橋上的他貼心的替我披上外套，暖呼呼的好幸福的感覺，整個台北縣這麼大她竟然真
的找得到我，他是個有很多故事的人，不過他的眼神冷淡得把回憶都鎖進心底，我知道他實際上是個長不大的小男孩，所以我要當他最重要的人，在他保護我的同時
也能照顧好他。他是我這輩子最棒的生日禮物了！

　　　　　　ＦＯＲ謝明旭，我這輩子唯一的情人　　　ＢＹ林姵蓁，改頭換面重新生活的我　　







　　傻子......妳只是我客戶委託的東西不是嗎？








－－－－碧潭橋上，車很多，風很大，他很帥，她很美。







　　「果然在這裡。」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

　　謝明旭硬是把小藍騎上人行道。
　　林姵蓁愜意的靠著欄杆，淺褐色的長髮隨風飄逸在碧潭橋上。

　　「怎麼什麼都不說就跑來這裡？」架好車，明旭拎著鑰匙走到姵蓁旁邊一起靠著，看著綿延無止盡的碧潭河。
　　「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自己回去。」姵蓁撥了撥瀏海，轉過頭微微笑。「我花了一整個早上的時間才想通一件事。」

　　她是個長得很漂亮、身材又很好的女孩，或許是因為血統問題吧？是那種走在路上總是能吸引大部分人注目的女孩。但就因為她是以被委託的身分出現在身邊，所以謝明旭對她還是存有一份特別的執著。
　　在加上還有個女孩在等他，所以沒辦法輕易的愛上一個人。否則如果沒這些事情，肯定會愛她愛得一榻糊塗。

　　「什麼事？」
　　「在想該不該告訴你一件事。」
　　「所以是什麼事？」
　　「不告訴你。」


　　明旭笑了笑，舉起手作勢要往他頭上敲。她緊閉著眼睛沒打算閃開。

　　「笨蛋......。」謝明旭反而放下手，走到後方抱住她。

　　「怎麼最近這麼喜歡抱我？」姵蓁睜開眼，似乎對這舉動很滿意的笑著。

　　

　　「迦珊家裡有急事，我要帶她回台中，今天晚上就要出發了，我們剩下的三天之後還好嗎？」明旭沒回答，反而丟了個問句。

　　「原來是想做壞事才這麼主動。」姵蓁轉過身來，倆人仍緊抱著，頭碰頭、臉靠臉。「看在你今天有找到我的份上，好吧！」


　　橋上來往不斷的車潮自動成了背景色，感覺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原來她喜歡我這麼久了，原來她是為了用可笑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才把自己人際關係搞得這麼差，原來我對她而言幾乎是唯一的親人，原來......原來不知不覺地我好像有點喜歡上她了。

　　謝明旭和林姵蓁倆人沉浸在久違的戀愛中。

Ｓｗａｌｌｏｗ<11>





－－－－六點四十五分，汽門關上，客運往台中出發。




　　「各位乘客您好，歡迎搭......。」




　　送完姵蓁到家，謝明旭回去收拾行李，和叔叔隨便敷衍一下就出發。各自都帶大約兩天的換洗衣物而已，畢竟無法帶著太多東西行動，迦珊的狙擊槍自然也無法隨行，所以這次的工具只有兩把手槍跟一把短刀。

　　目標是個有地方勢力的毒蟲，原因就不想管了，只知道有點棘手，況且這次沒有周進，接下來的行動謝明旭得負責主導。

　　不過跟在周進旁邊他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所以......這次算是個測驗吧？測驗是否能獨當一面。



　　「我第一次做章魚燒。」

　　剛上交流道，迦珊從包包拿出一盒保鮮盒。
　　從中午的蛋餅之後謝明旭就沒吃過任何東西了，而且那蛋餅又焦又鹹的。
　　因為在餐廳工作的緣故，老闆娘不時也會教迦珊一些餐廳菜。叔叔沒帶東西回來而謝明旭又懶得出去買的時候，就是迦珊在負責晚餐。




　　「好吃嗎？」

　　明旭塞了兩顆在嘴裡，滿意的點點頭。



　　一路上沒太多的交談，迦珊捧著一本小說從序看到封底，不過就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她看書的速度很快，整個房間不論是桌上床上還是地上通通擺滿了看完的小說。類型從愛情、科幻、恐怖、到亂寫的東西都有。


　　謝明旭就是掛著耳機，把ＦＩＲ的所有專輯反覆聽著，再順便跟姵蓁互傳些沒營養的簡訊。


　　ＦＩＲ是他和姵蓁不約而同的偶像。而同時都很喜歡天天夜夜這首歌。






　　「你覺得......。」迦珊把那本剛看完的小說又打了開來。

　　明旭拔掉了耳機，將身子湊向了她。

　　「你覺得九把刀是不是個殺手？」她在書上翻了又翻，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

　　「沒有殺手會把自己搞得這麼有名的吧？」明旭莞爾，這當下他還滿難把這名字跟這工作連結起來。


　　「可是......。」迦珊環顧四周，覺得不妥便低下了頭，湊近明旭耳邊小小聲的說。「他寫的東西幾乎都是事實。」

　　事實？他接手迦珊手上的書，把停留著的那幾頁看了一看。

　　「他應該不是殺手。」笑了笑，明旭順手把小說還給迦珊，再對著她悄悄話。「但一定跟殺手脫離不了關係。」







　　車上只有在每個座位旁才設有一個小小的藍燈或綠燈。所以除了窗戶外頭偶爾閃爍過去的車燈以外暗成一片。

　　迦珊蓋著愛迪達外套－－那件謝明旭今年送她的生日禮物，整個人縮在坐椅上，厚重的齊瀏海幾乎遮住了那雙大眼，臉頰兩旁的長髮很自然的垂掛在胸前，明旭看著瞇著眼的她，正在猜這小女孩在想著些什麼。


　　亦或許是他多心了，迦珊只是想睡覺罷了。


　　她的心事好多、好多，但表面上總是帶給人無辜又天真的印象，不去問就從來不主動訴說。

　　謝明旭想知道......究竟是發生過什麼事情，才讓她把自己這樣封閉起來、想知道她急著下台中的原因是什麼、想知道是什麼威脅才讓她甘願成為殺手、想知道......。











　　「各位乘客您好，請注意隨身的......。」

　　車掌小姐的聲音從喇叭裡放大好幾倍後嚇醒了謝明旭，整台車上哀嚎聲此起彼落，還有被吵醒的小屁孩正在大哭。

　　剛剛明旭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迦珊見他的反應，縮在旁喀喀的笑著。


　　現在似乎有點晚了，不知道是塞車還怎麼？車頭掛著的跑馬燈顯示現在時間十二點五十二分。










－－－－散去了人潮，客運自顧自的駛走，只留下倆人坐在客運站外的塑膠椅。





　　「你會累嗎？」迦珊抱著綠色行李包，踢了一顆小石頭到馬路上。

　　睡了六個小時想沒精神也難，明旭搖搖頭。

　　「那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關上計程車門，倆人停駐在台中榮民總醫院大門口。




　　這裡不是台北，對謝明旭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空氣裡的味道、眼前的景色、跟這個台北也有的夜晚，對他來說都好不熟悉。

　　尤其是這靜悄悄的凌晨半夜，有種奇特的氛圍，空盪盪的味道。



　　走進了自動門，這時醫院內只剩寥寥幾個護士在走動。

　　迦珊要明旭等等她，就往櫃檯過去。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一直以來都很冷靜的迦珊這時卻哭紅著眼睛。

　　她朝謝明旭跑了過來，眼淚＂滴滴答答＂的從泛紅的臉頰上一珠珠落下，一手拎著包包，另隻手牽著明旭就直往電梯奔去。




　　醫院寧靜的走道上，迦珊的啜泣和急忙奔走的腳步聲很清晰地迴盪在深夜裡。






　　在電梯裡的她越哭越激動，呼吸越來越不規律，牽著明旭的手隨著眼淚的傾瀉越是使力。



　　而狀況外的謝明旭也只能在一旁拍著迦珊的肩膀。想安慰她，但或許現在並不是時候。




　　迦珊跑著跑著停了下來，一個抬頭看向門牌，爾後鬆開緊握的手、鬆開行李包，癱軟的身子輕扶一下牆便直接跑進病房內，而一整天壓抑下來的情緒再也承受不住。



　　她崩潰了。




　　迦珊嚎啕的大哭聲吵醒房裡其他的病人，有的只是靜靜地坐了起來，有的嘖嘖了幾聲後看見跪在病床旁的女孩，搖了搖頭又躺了回去。







　　整間房的人都醒了，除了迦珊雙手緊握的那個人。







　　這是謝明旭第三次看到她哭，那無助纖弱的背影也是最令人心疼的一次。













－－－－晚餐時間，火鍋店，兩個在這之前素昧平生的人。




　　李禹倫，高１６８，重５６，微斜瀏海戴頂鴨舌帽，穿著淡藍色帽Ｔ。

　　沈靜，１６７公分４８公斤，大紅色中短直髮，身材纖細，一臉高傲。

　　連漢鴻，身高１７７，體重６２，飛機頭長下巴，穿著名貴皮衣。

　　還有心情非常不舒服的羅文碩。





　　「我爸媽昨天才帶我去吃千葉，現在看到我來這邊吃這種東西一定會很不高興。」連漢鴻在鍋裡不斷撈著肉。

　　羅文碩瞪了他一眼，這？殺手？幹！


　　「啊妳怎麼整鍋都是菜？」漢鴻湊到沈靜旁邊想搭訕。畢竟她是在場唯一的女性。
 
　　沈靜撇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吃的肉已經夠多了～。」
 
　　「哈哈！跟我比嗎？紐西蘭羊肉、澳洲牛肉、美國......。」漢鴻伸出指頭開始數著他品嘗過的肉品種類。

 
　　「那～人肉你吃過嗎？」沈靜朝漢鴻的方向歪了頭，那笑容詭異的很。



　　「怎麼可能吃過那種東......。」
 
　　「我吃過呦。」



　　......






　　漢鴻全身ㄘㄨㄚˋ了一下，整個人愣大了嘴。
 
　　禹倫也停下手邊的塊子，望向對角線的沈靜。

　　文碩面臨崩潰狀態。




　　「嗯......我們來聊聊大家的專長吧？這樣以後行動前的計畫也比較有個譜。」禹倫打破了這完全尷尬的場面，拯救了剛剛全身都在發抖的漢鴻。



　　其實他一點都不需要別人拯救。一個新的話題又讓他的嘴開始爆走了。
 
　　「我有柔道黑帶，小時候也在警校受過射擊訓練，九歲開始接觸步槍......。」

　　嗯好啦總之他十項全能。

 
　　「我擅長事前環境評估、手法走向等等的，總而言之我比較專精在於策劃。」禹倫喝了一小口紅茶，繼續說道。「還有最基本的手槍我也有涉獵，所以不必擔心我會只有嘴巴上的能耐。」

　　他是文碩在場最討厭的人，因為他的位子本來該是由周進來坐的。文碩很清楚周進恐怖的腦袋，而眼前這個人哪可能沾得上一點邊？


　　「沈靜呢？」禹倫從鍋裡撈起完整的蛋包，對那詭異的女人開了點小玩笑。「應該不會是吃人吧？哈哈！」
 
　　「哪可能～。」沈靜摀著嘴巴喀喀笑了笑，看來不是個開不起玩笑的人。「我喜歡毒藥，有口服的有注射的～有猛烈的有慢性的～。」
 
　　「所以是個殺人於無形的毒物殺手囉？」禹倫似乎對這專長很感興趣。
 
　　「當然啦～我八歲的時候毒死我全家人都沒有人發現呢～。」




　　......

　　蛤？








　　羅文碩的心裡那塊對他未來前途的期許已經完全崩塌了。

　　這算什麼？

　　一個喇叭嘴？一個替代品？一個......一個......一個恐怖詭異變態殺人魔？

　　夠了這世界！



　　「......那羅文碩呢？」把所有人的生命重新接上軌的人又是禹倫，他朝旁邊坐位的文碩問道。


　　「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是個崩潰的小孩。」
　　「蛤？」
　　「喔......我......我有在研究改造槍械，也從小訓練自己的體能狀況。」文碩扒了幾口白飯，有氣無力的繼續說著。「反正我是個很有能力的殺手。」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禹倫聽完，滿意的微微笑，朝文碩伸出手。「你好！我是李禹倫！你是我們的領隊，從此以後請多多指教。」
 
　　「我是連漢鴻！會是你最滿意的夥伴！」漢鴻高舉紙杯做出敬酒姿勢。

　　一旁的沈靜喀喀笑，也舉起了碗。

　　碗？





　　總之，他們成軍了。


　　目標是......打敗羅叔不斷稱讚的小鬼頭，成為像皓武舅舅般的最強殺手。

Ｓｗａｌｌｏｗ<12>



－－－－兩年前一場大火，焚燒殆盡。



　　迦珊推著輪椅上的奶奶，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火光在她透徹的瞳孔中來回吞噬。

　　吞噬一種叫希望的東西。


　　圍觀的群眾好多、好多，但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哪怕是一點安慰也好。

　　一個，也沒有。




　　「警方判斷是意外，對吧？」

　　殯儀館外，一位身穿黑皮衣的女子站在迦珊旁，眺目進館內忙成一團的慘況。

　　醫院都不用送了，四台救護車直接開進殯儀館。

　　迦珊蹲在地上，兩眼無神的望向皮衣女子。她沒有哭，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據說當人們遭遇到無法承受的事實時，內心會自己選擇逃避、拒絕接受這訊息。現在她的腦中正極力反抗著任何事進入那顆小小的心中，否則如果一次湧入，那脆弱的心靈一定會被硬生撐破。


　　皮衣女子蹲了下來，將手繞過搭在迦珊肩膀，溫柔煦煦的說道。

　　「我幫妳殺掉縱火犯，幫妳安排個可以繼續照顧妳的人，幫妳打理好未來的生活，幫妳負擔奶奶所有的醫療費用，當妳的監護人，但妳要成為我的殺手為我做事。」

　　女子看著迦珊略微變化的表情，繼續說著。

　　「你是個孝順的孫女，所以我想妳也是個有信用的女孩，我們互相相信對方，好嗎？」


　　隔天，楷楓在醫院裡將奶奶安頓好，便帶著迦珊北上。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謝明旭。





－－－－２月１號的清晨六點半，麥當勞裡，迦珊醒了過來，她掛著淚痕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謝明旭拿一口也沒吃過的麥香雞當枕頭，睡攤在桌上。


　　昨天一大早，迦珊就接到醫院的電話，原本就臥病在床的奶奶已經失去意識了，現在進入很危險的狀況。

　　那是她在世上僅存的親人。



　　迦珊伸了伸懶腰，隨手拿了幾根涼掉的薯條，看著一旁的謝明旭換了換姿勢後又繼續睡。

　　她跟著趴了下來，看著謝明旭睡死的臉，想著那天。
　　雖然那張臉總是智障智障的，但不論何時都有種讓人放下心來的安全感。

　　很可靠......這就是他的魅力。



　　迦珊靜靜地看著、靜靜地回憶著，一股暖流從心底緩緩升了上來。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對我說的話是什麼嗎？」

　　「蛤？」

　　嚇！「我、我吵到你了嗎？」

　　「沒阿。」謝明旭坐起身來，一臉睡意的揉了揉眼睛，還打了個大哈欠。

　　他應該是全世界最沒起床氣也是能最快從熟睡中完全清醒的人。


　　「我看妳還是回醫院多陪奶奶好了，工作的事我應該應付得來。」

　　謝明旭拆開那塊被他壓成爛爛一坨又冷冰冰的麥香雞，什麼也不想就吃了下去當早餐。



　　「沒關係了......。」迦珊又拿了幾根薯條。「真的......沒關係了。」

　　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明旭看了看，嘆了口氣便轉身從背包內拿出信封袋。


　　袋裡是一張簡易的個人資料，和......沒了，就一張紙。

　　就一張紙？，除了偷拍照，姓名、手機以外什麼都沒有的紙怎麼找？

　　明旭搔搔頭，索性撥了電話給周進。


　　「喂？在幹嘛？」

　　「現在暑假六點半......你覺得我除了睡覺還能幹嘛？」他聲音聽起來剛睡醒。

　　「噢！抱歉，我吵到你了嗎？」沒等周進回答，明旭自顧自說了下去。「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紙，你是不是少放了什麼？」

　　「信封？」周進沉思了一會。「喔。」

　　「喔？」

　　「那楓姊給我後原封不動轉交給你的，每次到我手上的單子都是長那樣。」他打了大大一口哈欠。「加油吧！收集資料也是你份內的工作。」

　　＂嘟！＂
　　殘忍！無情！不負責任！睡死你！睡死你！睡死你！



　　牆上的電視播報著晨間新聞。是前天開始就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續兇殺案，被害人數已經達到二十六人，而且地區漸漸南下擴張到桃園新竹。

　　他們到底想幹嘛？不可能三天之內接了二十六張單子，一定是一次性委託，而誰有這樣的能力跟原因得殺掉這麼多人？
　　而且這每個目標都是被指定的，不是隨意挑選。
　　因為自己在那種情形下被放生，這就代表不在單子上的對象是沒有必要處理掉的。謝明旭心想。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擔心那個了，當務之急是把手上的工作盡快了結。

　　如果是在台北，那以對自己生活圈的了解及不小的人脈而言，要找到一個人並非難事，但這裡是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城市。

　　......等等，照這樣說，只要找到一個對台中熟悉的人就可以有辦法解決，可是在這裡哪來認識的台中人？

　　兩年前的迦珊還是個小學生，生活圈不過一個小社區罷了。

　　或者是......。








－－－－＂碰！＂＂碰！＂＂碰！＂一槍、兩槍、三槍......、七槍、八槍、九槍。





　　那顆頭被轟爛了。
　　滿地的人都被轟爛了。



　　「心情不好？」李禹倫坐在一旁的木箱上。

　　「糟透了。」樂樂把兩支手槍差回背後腰帶裡，對著那張被轟到看不清楚五官的臉搖搖頭。「那昨天你去吃飯有誰？情況怎麼樣？」

　　「沈靜有出現，看來是接受了。」禹倫看著地上兩個沒死成的生物正努力掙扎，拼死想爬出這間廢棄工廠。「還有一個來亂的，他應該是很好的消耗性人口資源。」

　　「張銘呢？」樂樂對後面那句話完全不多問，那就是一種有事情需要死幾個人時就會找的角色。

　　「沒看到人，我最近也沒了他的行蹤。」禹倫站了起來，補了兩顆子彈，這才讓周圍徹底消除噪音。「不用擔心，他一個人打不過謝明旭的，在沒確定密碼人是誰之前，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會死。」

　　樂樂微微瞄了禹倫一眼，慢條斯理的穿上綠色風衣向出口走去。











－－－－　一樣的星巴克、一樣的位子、一樣的女孩。但不一樣的是，時鐘未到五點半。






　　羅文碩的右手高舉停滯，沒有筆蓋的簽字筆拆穿了一切。

　　女孩捧著抹茶拿鐵，愣愣地、動也不動。


　　該死......，妳那麼早來幹嘛？





　　「所以......，你叫什麼名字。」女孩轉著筆，今天的小本子沒有打開。

　　「ㄜ......。」文碩的臉持續對腦袋加溫直到短路，很少和同學外的異性有接觸，現在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我都告訴你了，你這樣很不禮貌欸。」女孩嘟著嘴，備感委屈。


　　告訴我？哪時候的事？文碩抬頭看了牆上，這時才發現隔了幾天沒來卻多出了一段對話。

　　模仿得很差，但那真的不是他的筆跡。



　　一月三十一號，女孩，我想知道妳的名字

　　　　　　李蘋，你呢？



　　這這這這這麼直接怎麼樣都不是他會做的事啊！


　　「這這......。」文碩滿頭問號，不過也懶得解釋了，深吐了一口氣後才慢慢自我介紹起來。「我的名字是羅文碩，很高興認識妳。」

　　「呵呵，怎麼這麼緊張？又不是相親。」女孩苦笑。


　　慶幸的是，他們之前的交談並沒有太多的尷尬，略有點距離感，是個很舒適的範圍。

　　話題仍圍繞在牆上的留言。




　　「所以......，你覺得你有辦法等到她回來嗎？」李蘋說的是姿羽。

　　「我覺得太難了，應該說她也很難再回台灣。」文碩輕攪拌焦糖瑪奇朵。

　　「那如果她有一天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會追她嗎？」

　　「會。」
　　文碩沒有猶豫半晌，隨後又對自己的天真感到無奈。「可是太難了。」

　　李蘋抿了嘴，思考半刻便翻開本子，隨意在一處空白寫了幾行句子。

　　「可以問問妳都在本子上寫什麼嗎？」文碩探了頭。

　　「這是興趣，我想當作家。」李蘋的微笑淡淡的，恰恰好的自信心。

　　「所以我的故事會變成你的創作囉？」

　　「應該不介意借我用用吧？」她笑得很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