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樓 2012-02-07 16:52:24 Re:Swallow
<7>
「喏!」莊于雁從大紙杯裡遞出了一串魚丸,從紙杯裡冒出的煙被周圍的寒意助長得很旺盛,蔓延開來包住于雁享受的臉。
「依晴發呆喔?」艾華接過,轉過頭戳了戳夏依晴。
「看宗佑看呆了吧。」莊于雁沒好口氣的酸著,帶著醋的眼睫毛上頭微微皺了起來。
而夏依晴無辜的噘著嘴,繼續看著球場。
不到二十度的低溫環繞在這城市,這天氣迫使著街上每個人都關上了音量。
今夜的台北很寧靜,除了一個地方。
這裡!
「給我!跑位!」接過宗佑的球,一個轉身,我繞過了死肥子一號。
「卡一個!」我對著毅凱甩了一下頭,示意了一下位置。
「蛤......。」毅凱不耐煩的晃著頭,手緊緊插進大衣口袋,在罰球線懶散的漫步,藉著他瘦不下來的腰,我又擺脫了死肥子二號。
然後現在在我面前的,還是一個死肥子,就先把他叫三號吧。
一個墊步我從他的右側起跳,趁著他反射性一起跳起來的空檔,右手趁機勾了一下球,接著落地後就因為來不及煞車,直接撞飛周國豪。
在死肥子三號剛回過神來找球的時候,宗佑冷冷地從三分線穩穩的出手。
"刷!"
「哇嗚!好帥!」莊于雁在旁邊一蹬一跳地揮舞著豬血糕。
(在此為全世界的死肥子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下一隊喔。」毅凱搓著搓手,對著場邊喊了喊。
「等一下啦......休息一下好不好。」我扶起國豪,走回場上氣喘吁吁的說。
「你很弱欸。」毅凱用鄙視的眼光在我身上來回掃過一遍,一付無可奈何的態度走下場。
「我靠!連續打了三個小時,你根本沒移動超過十公尺。」我半走半爬的到椅子旁坐下。
「你知不知道罰站三個小時也是很累的?」他喝了幾口水後轉頭過來理所當然的說道。
「要水嗎?」艾華走到我旁邊蹲下,拎著一瓶多喝水多喝水沒事多喝水。
「嗯謝謝。」
才剛接過多喝水多喝水沒事多喝水,旁邊就很明顯的有一陣殺氣擴散了過來,很酸很酸的殺氣。
「不了,我喘一下再喝。」宗佑對著一瓶水揮揮手,那瓶水被莊于雁拿著。
「穿那麼少不會冷喔?」宗佑再對著一件運動外套關心了幾句,而那件外套被夏依晴穿著。
「不要就算了......。」那瓶被打槍的水往垃圾桶旁邊跳了過去,在地上滾了好多圈,而剛剛拿著這瓶水的人,悶著氣爬上觀眾椅。
「現在是在演哪齣?」我呆呆的看著宗佑跟鳥鳥,呆呆的喝水,呆呆的對著艾華問。
她先是竊笑了一聲後說「你看不懂?」接著搖搖頭笑著,然後看到我擺出一副「我真的不懂」的表情後,無奈的搖搖頭站起身來「陪我去買飲料,邊走邊講吧。」
還記得上次那個乾望著宗佑,但是不敢要即時通的國中妹嗎?從那次之後,她們三個偶爾會在晚上約我們出來,逛逛街打打球,但其實大家都知道,是因為莊于雁想約李宗佑。
從認識之後,很平淡的過了三個月,都是一樣的劇情,于雁緊緊的黏著宗佑,又是拉手又是抱抱,宗佑就像巨型泰迪熊一樣,不管被玩得多慘,都是一樣的表情,依晴就只是靜靜的跟在後面看著,偶爾眼神對到宗佑的時候會微微笑,其他時候活像隻背後靈。
艾華總是很自然的走到我旁邊,很自然的聊八卦,很自然的什麼事都沒有。
毅凱偶爾會帶著歆羽,或是偶爾帶著國豪。
雖然他總是回我一句神經病,可是我還是對他找國豪當備胎這件事很不諒解。
我只記得某一天宗佑跟依晴兩個人在媽祖顯靈之下,單獨去了附近的全家,媽祖的神蹟,就是于雁忘了跟。
就從那天開始,宗佑幾乎每天晚上都黏在電腦前,常常到了早上,連我都已經醒來的時候,他還趴在桌子上,只是已經累到不省人事了。記得第一天,我動了動滑鼠,就看到螢幕上那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即時通視窗。
最後幾句內容大概是這樣......,我沒有記得很清楚。
★依〃晴﹏:謝謝你...陪我聊到那麼晚><"
李宗佑Eric:ㄏㄏ不會阿
對欸真的好晚了
妳趕快去睡吧!不然明天會爬不起來的
★依〃晴﹏:你以後還會繼續陪我嗎@.@.......
李宗佑Eric:會
★依〃晴﹏:嗯>\\\\\\<那我先去睡了喔喔喔!!!!
學長你也早點睡喔喔!!
李宗佑Eric:ㄏ晚安:)
★依〃晴﹏:晚安:)
然後又過了三個禮拜,就是今天,劇情就演到這種狀況了。
「這樣你還不懂?」艾華手搓著暖暖包,腳步跟在我旁邊「莊于雁喜歡李宗佑,夏依晴也喜歡李宗佑,你懂吧?」
「嗯,對,懂。」我點點頭,努力的整理自己的腦袋,天氣冷得害我的腦凍僵了,不然我應該很聰明的,是吧?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依晴不敢表白阿!」她越講越亢奮「前天我們去依晴家玩,于雁看了她的歷史訊息。」
「喔~。」我好像懂了些甚麼。
「再加上李宗佑喜歡夏依晴,于雁當然就開始討厭依晴啦。」
「等等等!宗佑沒有喜歡夏依晴吧?」我糾正了她。
她先是一臉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看著我,之後才慢慢的道出這句話「宗佑喜歡依晴,這是事實。」她將暖暖包放在自己的臉上,瞇著眼說道「這種事情,我只要多看幾眼就會懂每個人的想法了。」
「好像很強吼。」我縮著頭,嘲諷似的眼神看著她。
「就像我知道,雖然我已經對你示好三個月了,你還是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抬起頭來若無其事的對著我笑了笑「所以我也沒有想增加你麻煩的意思。」語畢,她又把臉埋回暖暖包上。
接下來整路上我沒講半句話,不是裝沉默,是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要講什麼你懂嗎?如果現在的情況發生在你身上,你會講什麼?不知道嘛是不是?
「我覺得妳好早熟喔。」握著麥香熱奶茶走出全家,我開始了新的一個話題。
喔對,宗佑跟依晴來的就是這家。
「什麼意思?」她握著熱阿華田,抬起頭來沒頭緒的問著。
「就是......感覺妳說話的口氣不像是國中生。」拉開罐口,我吸著周圍溢出來的奶茶。
「因為我本來就不應該是國中生阿。」她看了看我都是問號的臉「我休學過一年,所以我跟你一樣大。」她喝了一口阿華田帶著幸福的表情抬起頭來說「所以不要把我當成小妹妹,我天秤座的,比你這隻羊還大。」
我突然發現跟她聊天我的話會變得很少很少,可能是整路上都要忙著傻眼的關係吧?
在我的腦袋還停留在一片混亂中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出現在眼前。「你在這裡幹什麼?」在這時間的這裡,不曾出現過的李蘋。
我錯愕的看著她「打球阿,妳怎麼會在這裡?」
「是喔?原來你所謂的打球就是跟可愛的學妹約會喔?」李蘋看了看艾華後,眼神轉過來惡狠狠的放在我身上。
我被這突然爆發的情緒搞得很不知所措,回過頭去想找點人幫忙說些什麼,卻發現艾華的表情比我還無助「我跟她來買個飲料而已,妳怎麼會在這裡?」我轉過頭去看著李蘋。
「是喔?還真閒是嗎?」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還是沒好氣的說著。
「妳想說什麼?妳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不耐煩的說著,被她莫名其妙的語氣搞得很不爽。
「我為什麼會在這?你好意思問我?」不顧街上路人的存在,她爆發似的朝著我大罵「我來找你的!」她往前走了兩步,雙手激動的緊握著「說好今天要把合唱練過一遍!放學後我就在社團教室等你等了兩個小時!打你手機死都不接!」
「我......。」我摸了摸口袋,這才發現我忘記把手機帶出宿舍。
「我到家之後還擔心你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一吃完飯就直接跑去你宿舍找你。」她紅著臉頰,眼眶越來越紅,氣忿忿的罵著「管理員說你不知道跑去哪裡了!我就朝著球場一路找過來!結果看到你在這裡跟別的女生約會!」
眼淚開始充斥著她的眼眶,卻任憑她怎麼眨眼,都沒有半顆淚珠掉落下來。
「對......對不起。」我小心翼翼的走向前,腦中現在只剩下「對不起」這三個字。
「我好像笨蛋。」她往後退了一步,慢慢鬆開緊握的拳頭,淡淡的說著,顯得很無力。
「我......對不......。」我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除了道歉。
「連歌都還沒練好,就只顧著找女生......。」他虛弱的口氣打斷了我。
「這種人......,難怪你會被劈腿,會被甩。」
「......。」她的一句話。讓整個夜晚好似都停止在這一瞬間,我就只是看著她。因為那一句話,我不知道當下我的心情是什麼,好像就只是很平淡的難過。
「我......。」她冷靜了下來,似乎意識到自己些講了什麼而低下了頭,眼神不安的四處飄移著。
「好,妳要我練,我現在就去練給妳。」我微微喵了她一眼,這時候的我做不出什麼表情給她。
她往前走了兩步「欸......。」想挽回什麼似的伸出手,停滯在半空中,朝著我。
我轉過身朝著宿舍走去。
走過了艾華,我知道她想跟我說什麼,但她什麼都沒說。
走過了球場,我知道毅凱宗佑他們還在裡面等我,但我沒走進去。
走過了火鍋店,或許因為天氣冷,裡面的人多得很熱鬧,對比著門外的我。
走過了龔伯伯,他還是看著電視,對我說了幾句話,好像是說有人來找我之類的吧?我沒仔細去聽,就只是默默的走過去。
距離那句話二十分鐘後,我回到了房間,隨手拿了手機和貝斯,走出房間,來到了一樓的視聽室。
就這樣,一路上都沒什麼情緒,很不自然的自然。
導線接上音響,我深呼吸了一下,拿起手機。
螢幕亮起來的那一刻,我得到了幾個驚人的數字,和這三十分鐘內唯一的心情。心疼。
54通未接來電,一通是羅文碩,兩通是王歆羽,47通是李蘋,1通是韓艾華,3通是紀毅凱。
七封簡訊,一封是王歆羽,五封是李蘋,一封是紀毅凱。
你在哪呢?快點來吧,手機都不接的= =
12 月 22 日 2005 年 17:25
由:李APPLE
你在幹嘛阿......等你好久了!!!
看到快回電話:(
12 月 22 日 2005 年 17:57
由:李APPLE
你在哪啊?李蘋一直在找你
她一直拿著手機不放
就跟她說你看到會回阿不用一直打
她好像很擔心你欸
快點回電啦!
12 月 22 日 2005 年 18:40
由:王歆羽
我已經連續打了30通電話了...你真的很過分
12 月 22 日 2005 年 18:45
由:李APPLE
你怎麼突然不想接我電話了......??
拜託不要不理我好嗎:(
是不是我打太多通了?你覺得很煩?
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對不起!!
我現在回到家了
如果你累了不想練團就先不要練吧...
只要你快回我電話告訴我怎麼了
12 月 22 日 2005 年 19:18
由:李APPLE
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不方便回電???
王歆羽也說他找不到紀毅凱
不要嚇我好嗎:(
12 月 22 日 2005 年 19:49
由:李APPLE
欸在哪?
我剛剛都沒注意手機
歆羽說李蘋一直找不到你是怎樣?
阿你現在咧?在哪啊?
突然消失是哪招?
12 月 22 日 2005 年 20:43
由:B紀毅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是一直反覆的看著李蘋的簡訊,每看一次罪惡感就從胃裡翻騰後,像嘔吐般湧出。
一個在大家面前這麼高傲不可侵犯的女孩子,只是因為找不到我而胡思亂想,緊張到說出「拜託」這兩個字,就只是因為怕我不理她。為什麼......?
手指慢慢的開始撥起弦,彈著這個禮拜每天晚上都練到爛的曲子,視聽室內迴盪著重低音。
是阿!這個禮拜,我把那四張譜都彈到爛了。
我不知道是為了誰,但我知道我的動力是誰,有了那個動力......為了誰就不是很重要了,是吧?我這樣告訴自己。所以我埋頭苦練,沒有目的的努力。
"無法抗拒~妳藍色的眼睛~"手機響了起來,蓋掉了螢幕上的第8封簡訊,我接起了今天的第56通電話。
「喂?」電話那頭很重很重的鼻音,夾帶著幾分哭泣。
「喂?」
「你還在練嗎?」
「嗯。」
「紀毅凱都跟我說了,學妹也跟我解釋過了。」她哽咽著「對不起......我錯怪你,還有對不起那句話。」
「對不起,忘記跟妳約定好的事,對不起讓妳找我那麼久,還有對不起讓妳哭了。」放下貝斯,我靠在牆上,看著玻璃窗外。
「我才沒有哭,我眼淚一直都沒有掉下來。」她說著,我想現在的她,應該是嘟著嘴的吧?
四周好安靜,安靜的讓人感到寂寞,現在除了我以外的東西都是孤單的。我不知道我離她多遠,可是我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她。
"How do I live without you? I want to know"她打破好一陣子的沉默,帶著很重很重的鼻音哼著。
我靜靜的聽著,她的聲音有種好甜的感覺。
"How do I breathe without you? If you ever go"
原來,幸福的背景音樂是很安靜的,這樣才能讓你感受主旋律的甜蜜。
"How do I ever Ever survive"她停了下來,很用力的啜泣著。
很清楚的聽得見,她努力呼吸的聲音。
"How do I How do I How do I live"
我接續著她輕哼著
"當你的淚在微笑中滑落 回憶的風 吹著我走 我卻情願停留"
"等一顆心到時間的盡頭 呼吸也會痛"
她顫抖著無法停止的哭泣聲,硬是唱著。
"可是我記得 你給我的夢"
我記得,妳給我的夢。